城北方向的夜空,毫无徵兆地被一片冲天的火光撕开!
烈焰如同愤怒的狂龙,瞬间吞噬了曹营北寨的大片营帐,浓烟滚滚,直衝霄汉!
激烈的喊杀声、兵刃撞击声、战马嘶鸣声、惊恐的惨豪声.如同爆发的山洪,轰然打破了死寂的长夜!
混乱的火光映照下,隱约可见身著江东白甲的士兵如潮水般涌入曹营,攻势迅猛而凌厉!
“火起!江东兵动手了!”城头上,负责瞭望的士卒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
“开城门!”刘备的声音嘶哑却带著前所未有的力量,如同出鞘的利剑,斩断了最后一丝犹豫!
“哎嘎嘎一一轰!”
沉重的、尘封多日的麦城城门,在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中,被士兵们用尽全身力气猛然推开!城外,那混杂著血腥、硝烟和自由气息的夜风,猛地灌了进来!
“衝出去!”张飞一马当先,如同挣脱囚笼的洪荒巨兽,发出震天的咆哮,挥舞著丈八蛇矛,
第一个冲了出去!
关羽紧隨其后,青龙偃月刀在混乱的火光映照下,划出一道冷冽的弧光,护住刘备身侧。
刘备被亲兵簇拥著,跟跑却坚定地冲入那片未知的黑暗与混乱之中!
就在麦城残兵涌出城门的瞬间,一支精悍的江东骑兵如同幽灵般从侧翼的黑暗中旋风般卷至!
当先一人,素白战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火光映亮了他俊朗却冷峻如霜的面容,正是江东都督周瑜!
见到刘备后,周瑜急忙高喊:“玄德公,隨我来!”
“杀!”
周瑜剑锋所指,江东兵士齐声吶喊,声震四野。这支生力军锐不可当,瞬间將仓促赶来堵截的一小股曹军冲得七零八落。
刘备等人紧跟著那道白色的身影,在刀光剑影的缝隙中,朝著江陵的方向,亡命奔突!身后的麦城在火光中迅速缩小,如同一个被遗弃的、正在沉没的孤岛。
曹操已经睡下了,突然有人撞了进来,正是典满,一进来便大声喊道:“主公,不好了,周瑜偷袭我们大营,放跑了刘备!”
曹操正在梦中和蔡氏亲热,听到喊声,猛然被惊醒,登时瞪大了眼睛,“什么?你说什么?”
“麦城西门大开!刘备突围了!周瑜率领江东兵马接应!”
曹操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一股无法遏制的、灼热的狂怒猛地从脚底直衝天灵盖!
什么联盟?什么共同对抗吕布?全是狗屁!
“无耻鼠辈!背信弃义!反覆小人!”曹操气得浑身发抖,他急忙下了床,匆匆披上甲胃,咬牙骂道:“江东鼠辈!毫无信义可言!”
“传令!三军听令!给我追!追刘备!更要给我宰了周瑜那个反覆无常的小人!取其首级者,
赏万金,封万户侯!”
“还有!传令各部!都给我行动起来,荆州之地,全部收回!我要周瑜,付出代价!”
一道道带著最严厉军令和滔天杀气的令牌,如同死神的符咒,从曹营中军疾驰而出,传递著战爭全面升级的恐怖信號。
雾时间,整个荆州大地,如同一个巨大的战爭机器被彻底唤醒了。
这也预示著,孙权和曹操彻底反目了!
这就是周瑜救刘备,所要承受的代价!
通往江陵的路上,不断的遇到曹军的追杀,周瑜为此折损了不少兵將,可他没有办法,一旦做出选择,这条路就必须一直走下去。
快天亮的时候,吕蒙策马追了上来,来到周瑜的身旁,声音急促的说道:“都督,凌统不幸战死了。”
周瑜的心顿时一沉,和曹操反目,这仅仅才刚刚开始,却已经先搭上了一名战將。
“都督,虽然我们和曹操反目,但是刘贤也绝不可轻信。”吕蒙压低了声音,还偷偷朝后面看了一眼,刘备还在后面,决不能让刘备听到,
“子明是何意?”周瑜也是个谨慎的人,忙低声问道,
“我建议先把刘备他们接到江陵,趁其不备,將他们控制起来,以此作为和刘贤谈判的筹码,
否则,我们將会非常的被动。”
刘备身边只有两三千人,今夜突围,又折损了不少,控制刘备,在吕蒙看来没有太大的难度。
“关张驍勇,此事需慎重,不可鲁莽!”周瑜有些担忧。
“只要控制住了刘备,关张必然会心生忌惮,他们三兄弟,桃园情深,三人形同一人,刘备在我们手里,关张定会束手就擒。”
吕蒙虽然读了不少书,但性子和周瑜相比,还是欠缺一些沉稳。
周瑜想了想,“看情况再说,先把刘备三人请到江陵,先款待他们一番,现在江陵还在我们手里,刘备他们只要去了,自然也就由我们做主了。”
周瑜打算用更加温和一些的手段,而不是直接对刘备动手。
天边泛起一抹死气沉沉的鱼肚白,刘备一行人经过一夜的廝杀,又折损了一半。
张飞浑身是血,骑在马上呼呼直喘,关羽青龙偃月刀的冷刃上,鲜血不住的往下滴落,重枣色的面庞更显沉鬱。
虽然凶险,总归从麦城逃出来,距离江陵越来越近,大伙的心中都燃起了希望。
可刘备並没有注意到,周瑜打算將他们带到江陵,牢牢的控制在手中。
继续往前走了一段路,江陵城那巍峨的轮廓,终於在熹微的晨光中,如同蛰伏的巨兽,出现在地平线上。
城头飘扬的,赫然是江东的旗幡!眾人紧绷到极限的心弦,似乎终於可以稍鬆一口气。周瑜勒住战马,战袍在风中飘摆,目光落在刘备身上,一丝难以捉摸的微光,在他深邃的眼底一闪而逝。
周瑜的声音恢復了往日的从容,甚至带上了一丝亲和,“玄德公,江陵在望,请隨我入城暂歇,我必保玄德公安全无虞。”
就在此时!就在刘备稍稍犹豫的时候。
斜刺里来了一队人马,人数虽不多,但却气势不凡,一桿火红的汉军大旗迎风招展,不下千余名汉军骑兵策马而来。
为首一人,顶盔掛甲,手提一口份量惊人的开山斧,面似银盆,威风凛凛。
待看清此人的相貌,周瑜脸上的从容瞬间冻结,瞳孔骤然收缩如针!徐晃?他怎么来了?
徐晃眨眼已来到近前,在马背上拱了拱手,声如洪钟,“前方可是刘皇叔?末將徐晃,特来迎候皇叔大驾!”
徐晃的目光扫过狼狐不堪的刘备一行人,又落在周瑜身上,眼神里带著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丝警惕。
“周都督,昨夜义举,助皇叔脱困,徐晃铭感五內!”
见到自己人,刘备顿时面露喜色,周瑜脸上的肌肉却抖动了几下,一旁的吕蒙,也生气得握紧了拳头,这徐晃偏偏这个时候出现,来的真不是时候。
刘备兴奋的催马上前,“公明將军!备在此!备在此!”声音里充满了绝处逢生的激动和喜悦徐晃见状,巨斧一挥:“接应皇叔!”他身后森严的方阵立刻裂开一道通道,一队精锐甲士催马奔出,直插刘备与周瑜之间,迅速在两者之间形成一道防御之墙。
周瑜端坐马上,纹丝未动。晨光勾勒著他俊朗却冰冷如石刻的侧脸。他握著韁绳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江东骑兵紧盯著主將,只待一个眼神或手势,便要拔刀相向。空气凝滯得如同灌满了铅,只剩下江风吹拂旗帜的猎猎声和战马粗重的鼻息。
徐晃有备而来,显然是为了防备周瑜將刘备接到江陵。
这种事也不便明说,一旦挑开,那周瑜岂不成了小人。
吕蒙看向周瑜,不停的冲他使眼色,只待周瑜一声令下。
徐晃人少,只要果断动手,吕蒙很有信心拿下刘备。
过了一会,周瑜笑了笑,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任何波澜:“徐將军来得正是时候,我正想將皇叔交给你们,人我已经送到,余下之事,便有劳將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