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兵临襄平
中平十一年(公元212年),五月十六日,襄平城。
公孙康是在卯时被外面的敲门声惊醒的,声音非常急促,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公孙康匆匆穿上衣服,从屋里走了出来。
“主公!”
敲门的是他的谋士阳仪,此刻正一脸的焦急。
“何事惊惶?”见他脸色不对,公孙康的心里登时升起了不祥的预感。
“平郭!平郭失守了!”
“这怎么可能?公孙恭他哪来的兵马夺取平郭?”
“千真万確,是朝廷派兵来了,夺城的是张飞,守城的將领张烈已被他给杀了,仅仅一夜之间,城池就丟了。“
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天亮后不久,又有人跑来送信,汶县也丟了。
公孙康这下彻底相信了,朝廷终於腾出手来了!他们主动出兵增援公孙恭,公孙康顿时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张飞、张辽、甘寧三人犹如三头猛虎,各自率领一万人马,一路北上,势如破竹。
意识到不妙,公孙康马上召集眾人议事,並下令关闭了城门,戒严了襄平。
当公孙康顶盔摜甲,面色铁青地踏入议事堂时,一股冰冷的、令人室息的绝望气息已经瀰漫了整个空间。
“都哑巴了?”公孙康的声音如同刀刮铁锈,冰冷刺耳。他鹰隼般的目光扫过每一张惊惧的面孔。
“刘贤的兵马隨时会抵达襄平,接下来诸位可有破敌良策?”
眾人面面相覷,全都哑了口。
汉军隨时会兵临城下,眾人的心里除了害怕还是害怕,哪有什么对策。
谋士阳仪忍不住开口道:“主公,时间紧迫,当速速从乐浪和带方等地调兵向襄平增援,襄平是我们的根基所在,不容有失,在刘贤大军到来之前,我们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公孙康点了点头,他转身看向一名武將。
“韩將军速速前往新昌,加固城防,备好弓弩,务必挡住刘贤!此战关乎辽东存亡,若是败了,则提头来见!“
“诺!”
韩起抱拳领命,声音洪亮,但眼神深处却掠过一丝掩饰不住的忧虑。
抵挡汉军,韩起知道,这个任务可不容易做到。
“阳仪!你速速带人加固襄平四门防御!滚木礌石,金汁火油,箭矢弩机,给我堆满城头!昼夜巡防,不得有误!城中所有青壮,一律徵发登城协守!敢有懈怠者,立斩!”
“领命!”
公孙康一连串的下达命令,“还有,速遣使者!快马加鞭,持我印信,分赴高句丽王庭和乌桓诸!告诉他们,辽东危在旦夕!唇亡齿寒!昔日盟约,今日便是践诺之时!让他们即刻发兵来救!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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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东,新昌!
这一日晨雾还没散尽,新昌城的轮廓已在朝阳下显出狰狞。这座依山而建的城池像头伏臥的巨兽,青黑色的城砖上爬满青苔,垛口后隱约可见攒动的人头。
张飞率先抵达,骑著乌騅马围城绕了一圈后,见敌將守城严密,城上密布箭矢和滚木,张飞眼珠子转了转,勒住乌騅马,丈八蛇矛往城上一指,高声喝问道:“城上守將是何人?报上名来。”
韩起手扶著垛口,往下看了看,见张飞生的雄壮,气势凶悍,当下便问道:“我乃辽东太守公孙康麾下韩起是也,汝是何人?”
“韩起是吧?莫要躲在城里当缩头乌龟,可有胆出城与俺张翼德战?”
韩起站在城上,银甲在晨光里泛著冷光,並没有回应张飞的挑衅。
他身后的副將低声道:“將军,那黑廝太过囂张,末將愿率军出城斩其首级!”
韩起面色严肃的说道:“张飞勇冠三军,出城便是正中其下怀。主公令我死守新昌,切不可受其挑拨主动出城!”
张飞继续叫阵,都爆了粗口,“韩起你个腌臢货!公孙康给了你多少好处?竟甘愿为他卖命!我们此番大军前来征討,区区一座新昌,焉能抵挡王师?螳臂当车,真是不自量力!”
骂声持续了半日,张飞嗓子喊的都快冒烟了,城上却始终毫无动静。
到了响午,西南方向传来震天的马蹄声。韩起循声看去,只见烟尘里竖起“张“字大旗,旗下骑兵如潮水般涌来,玄甲在日光下连成流动的星河。
来的是张辽,没多久,甘寧陪著刘贤也一同抵达了,三路大军在新昌会师在一处。
韩起的心情也愈发沉重,他知道,新昌马上就要变成一座孤城。
刘贤见到张飞,先安慰了一番,“翼德,辛苦了!”
张飞见了刘贤,忙说道:“中郎来得正好!那韩起就是个缩头乌龟,俺骂了半日,喉咙都冒了,他愣是不出来!”
刘贤接过亲兵递来的水囊,递给张飞:“韩起是公孙康摩下老將,深諳守城之道。硬攻只会徒增伤亡。”
刘贤伸手指向新昌城的山势,“此城背靠大山,又多了一层屏障,的確是易守难攻。”
“这样吧,我们围三缺,北门直通襄平,放北一条生路。”
张飞猛地拍腿,兴奋的说道:“俺懂了!让他们觉得有机会能逃,就不会死战!”
“不止如此。”
刘贤勾起嘴角,微然一笑,“我还要让城里的守军明白,他们来阻挡我们,只不过是公孙康拋出的弃子罢了。”
隨后,刘贤让人准备了不少的劝降书,用弓箭射入城中。
劝降书上面歷数公孙康残暴不仁的罪状,上面还写道:“公孙康气数已尽,降者免死,顽抗者夷三族。尔等不过是公孙康拖延时间的弃子,何苦为逆贼丟了性命,害了家人?”
有人將一封劝降书交给了韩起,韩起看完后,顿时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
“不愧是刘贤,此乃攻心计!”
转过天来,汉军便开始攻城,连攻了两日后,守军死伤不下两千多人,变得士气低落,人心离散,有人不肯再为公孙康卖命,偷偷打开了北门。
张辽果断从北门带人突了进去,进城后便大声高喊:“降者不杀,反抗者死!”
汉军攻势凶猛,守军根本抵挡不住,见势不妙,纷纷丟掉兵刃,跪地乞降。
韩起倒也有几分骨气,不肯归降,张辽催马来到他的近前,两人战在了一处。
不到二十个回合,韩起便被张辽挑落马下,十几个亲兵扑了过来,码肩头,拢耳背,將韩起绳捆索绑了起来。
刘贤进城后,马上下令张榜安民,並让兵士將韩起带到面前。
韩起高挺著胸膛,一副傲然不屈的模样,刘贤摆了摆,吩咐道:“鬆绑!”
“诺!”
两名亲兵过来,將韩起身上的绳子去掉。
韩起活动了一下手脚,疑惑的看向刘贤。
刘贤摇了摇头,“將军,连城中一个普通的士兵,都知道这城根本就守不住,我相信,不用我多说,你心里很清楚,你们在此守城,即便最后全都战死了,也得不到什么,死的毫无意义!”
韩起倒也硬气,“既已遭擒,要杀便杀,何必囉嗦!”
刘贤看了他一眼,正色道:“我若要杀你,就不会为你鬆绑了。本帅奉天子明詔,提王师北上,所为何来?“
刘贤掷地有声,字字如锤,“並非是为了杀戮,而是为了早日终结这乱世,你我都是汉人,这辽东千百年来,一直可都是我大汉的疆土!”
“公孙度、公孙康父子,不思报效朝廷,安抚黎庶,反而趁天下纷乱之际,割地称雄,僭越悖逆,將这里儼然变成了国中之国!“
“你韩起,身为汉家子民,从小读的也是圣贤书!本当保境安民,为国效力!可你这一身本领,满腔热血,用在了何处?用来助紂为虐!帮公孙康父子倒行逆施,割据—
方!”
韩起嘴唇哆嗦著,想要反驳,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刘贤的话语如同锋利的刻刀,將他长久以来用以麻痹自己的“忠义”外壳一层层剥开,露出了內里那残酷而尷尬的真相他效忠的,只是一个地方性的、违背大义的割据政权。
刘贤走近了一步,直视著他的双眼,逼问道:“我现在只问你一件事,你想不想让辽东早日结束战乱,天下早日归於一统?“
韩起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最终沉默的將头低下。
“臣有罪!”
刘贤摆了摆手,劝慰道:“天子仁义,我刘贤也不是小肚鸡肠之人,只要韩將军愿意弃暗投明,为朝廷效力,往日种种,本帅便不再追究了!”
最终韩起受到感化,选择了归降。
拿下新昌后,刘贤不做停留,大军长驱北上,不到两日,便抵达了襄平。
城上密密麻麻,站满了守军,公孙康已经集结了数万大军,严阵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