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厂卫,也即东厂和锦衣卫,此二者都有监察百官的权力,並直接对皇帝本人负责,令无数官员谈之色变。而锦衣卫与东厂的番子,都主要由军中精锐及江湖高手组成,战力同样不容小。
以那马公公的身份,外出之时只穿件飞鱼服在身上,其实已算是十分低调了。
反过来说,能令这位掌握实权的大太监亲自迎接,可见特木尔这位王爷並不只是个空有其名的摆设。而至於其所谓的“要事”,联想到近来老皇帝病重的传闻,更显得复杂起来。
这座京城表面上繁华,可陈阳分明从中感受到了一道道涌动的暗流,令任何人都难以置身事外。
就这样,与掌管锦衣卫、东厂的太监头子撞了个正面后,陈阳一行在特木尔的盛情邀请下,正式住进了这座新修建的归义王府。
如其先前所言,这座王府以极高规格修建,不仅占地宽广,屋舍更有著超过上百间,其中亭台楼阁一应俱全。纵使是特木尔及其护卫,再加上陈阳一行与王府內本有的人手,全部都加起来,也不过只是占据了这座府邸的小半。
陈阳等人所居住的府中別院,已经算是较为低调的一处住所,院內依旧有著铜龟、铜鹤作为装饰,且雕工尤其细致,细微之处也纤毫毕现。
苗月儿一边收拾著行李,一边好奇地四下里张望,惊奇道:“好傢伙,这么一座府邸修下来,
不知要耗费多少白银?”
“至少也在一百万两以上。”徐弘远给出了个確切数字,“这还只是我们所见的若府內有更加奢华的地方,恐怕还要更多。修建这么一座府邸,用於接待特木尔,显然不是吃饱了撑的,想来皇帝应当是对他以及他身后的察哈尔部有所求·”
“这是显而易见的。”陈阳说道:“归义二字,本就是汉时授予周边部族归附者的称谓,並非是当今首创。想来,察哈尔部应该是有投靠朝廷的意思,所以这次接待才会如此隆重,令我们几个也跟著沾光。”
“啊。”徐弘远忽然想了起来,“禄伯先前倒是说过,自打那女直人兴起之后,因畏惧朝廷边军的锋芒,所以仍旧保持著表面的恭顺,实际却开始了朝著西边草原、以及其余野人女直部落扩展,听说卓有成效,那察哈尔部的大汗可是著实地吃了几次败仗“所以他们才想要祈求朝廷的援助,好一起对付女直。”陈阳点点头,“而这,大概便是那位特木尔此次南下的用意。”
“那就麻烦了。”苗月儿打开背篓,將里头睡得昏昏沉沉的参娃儿给抱了出来,餵了口清水,“那老皇帝不是人事不省了么?既然他不能理事,那这盟约又该由谁去达成?”
因为有锦衣卫、东厂的番子们封锁消息,老皇帝身上发生的变故直到如今也没有大规模地传开,百姓们並不知道龙椅上的话事人已进入了弥留之际。
“不过,这样一来,他们的利益就变得与我们一致。”陈阳继续道:“要救徐芳盈,最好的法子不是为其洗清冤屈,而是直接將那老皇帝救醒,这样她下毒的传言也就不攻自破。而若那老皇帝醒了,特木尔他们部落的问题自然也能迎刃而解,如此正是一举两得。”
“好办法。”徐弘远赞同道:“若有特木尔他们帮忙引见,我们或许真有可能见到老皇帝,而以师父的本事,必然有办法治好他。”
“嗯。”陈阳说道:“眼下令人担忧的,就是不知道你那位表妹如今怎么样了,还撑不撑得住“芳盈她一定能坚持得住。”徐弘远倒是对其只见了几面的远房表妹极有信心,“我看,咱们明天就去找特木尔,將这件事的关隘告诉他,让他帮忙引荐我们去给那老皇帝治病这样,就能找到我那好妹妹了。”
就在搬山派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商討著对策的时候,一个纤细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了门外,动作悄无声息,仿若鬼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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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天化日之下,这道仿佛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蒙面身影,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潜入了归义王府,
如入无人之境。
静静地蹲在门外听了片刻后,忽然自腰间取出一支烟筒,以沾了唾沫的手將窗户纸捅出一个小洞,便朝著房里吹入迷烟。
此迷烟有个特点,无色无味、无声无息,於空中散布的时候更是几乎没有任何异味,也没有明显的顏色变化。
往往直到中招之人被迷倒在地,才会惊觉自己中了暗算,却也手脚瘫软,如案上鱼肉般任人宰割。正因这特性,这迷烟在江湖上又有个雅號,名为“隨风”,取的正是“隨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之意。
吹迷烟的显然是个惯犯,极为狡猾,在將迷烟吹完后没有急著进去,而是又静静地等了片刻,
一方面是令药效发挥作用,一方面是等房內多余的迷烟散尽。
等到差不多的时候,才推门进去看上一看,结果房內地上已横七竖八地倒满了人。
“轻而易举。”这时,那蒙面身影才以清脆声音开口道:“督主还说这些人有些本领-结果还不是一群酒囊饭袋?本姑娘不费吹灰之力就將他们给放倒了·—好了,且先翻翻他们的行李,看看究竟是什么来路,也好回去復命———”
原来这蒙面人是个妙龄女子,说完,她便迈著猫儿一般的轻盈步伐,小心翼翼地自眾人中间穿行而过,直直地往行李处走去。
陈阳一行才刚到,方才又说话去了,很多行李都没拾乾净,如今都堆放在屋子的角落,蒙面女子想要过去,就必须自陈阳的身边经过。
如今的陈某人正保持著一个將头埋在桌上的姿势,一动不动,仿佛彻底睡死了过去。
那蒙面女子见状,便有些鄙夷地道:“这就是那胡人王爷说的高人?怎么这般不中用—-到底是化外蛮夷,哪里晓得什么是真正的中土豪杰,哼。”
言罢,便瀟洒地绕过了陈阳。
就当距离搬山派眾人行李只差几步的时候,她忽然感觉背上被人一拍,心惊之下,下意识地就转过身。
只见,方才还昏倒在桌面上的陈阳此刻正好端端地站在他的面前,而搬山派其余几人同样如此,看向自己的眼神极其不善。
那无往而不利的迷烟,竟是没有起到半点效果,方才竟连一个人都没药倒。
心惊之下,蒙面女子刚想开口:“这个,我—你、你们·——
话音未落,陈阳面上浮出冷笑,把口一张,先前存在口中多时的一口迷烟尽数吐出,其势之强,纵使隔著一层面纱,仍令那蒙面女子大脑一阵空白,隨即便感到天旋地转,
“倒也,倒也。”
陈阳笑眯眯地拍著巴掌,而那名蒙面女子逐渐失去气力,软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