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种修为本就难以相融,若非是日月乾坤鼎,恐怕根本无法做到。
但当时,他只能孤注一掷。
因为面对天命境七重天的祝玄,除了燃尽修为之外,已经没有別的办法了。
他有半道器,日月乾坤鼎。
祝玄也有上古灵器,灵枢天璣盘,
再加上修为超越了他两个大境界,他毫无胜算,只能殊死一搏。
庆幸的是,他贏了!
並且將祝玄的肉身与命星斩去,扭转了几乎必死的结局。
月晗兮眼帘低垂,眸光落在了他那苍白的脸上,芳心刺痛:“可你只剩下一年寿元。”
“一年的时间,可以做很多事了。”
“我不像是短命之人。”
寧清秋咳嗽了一声,嘴角血跡溢出,
月晗兮拿起丝绢为他拭去,自身涌动的灵力越发旺盛,笼罩住了他的身躯:“你曾说过,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离我而去。”
“这是你对我的承诺!”
“我怎捨得离开师姐?”
寧清秋眸中满是柔情,声音满是眷恋。
一年的时间!
能否活下来还是个未知数。
药心宗的確医道无双,但却无法逆天改命。
神魂肉身崩裂,就连灵府也因为將三种修为相融而破碎。
这种情况下,他其实知道活下来的可能很渺茫。
寧清秋压下心中复杂的思绪,转移话题道:“大乾皇朝被师姐覆灭,祝玄是否也死在你手里?”
月晗兮却是摇了摇头:“祝玄修命术,能预知凶吉,想必知晓我將会到来,
便提前离开了大乾皇朝。”
寧清秋眯起了双眸:“他没死的话,日后或许还会再见。”
修命理之道的修士,自然很难將其诛杀。
就如同他与祝玄那一战。
即便燃尽了三道修为,还藉助了日月乾坤鼎,以剑心將剑道施展到极致,將祝玄的命星与肉身一同斩去,最后却还是让他的神魂逃离。
並非不想直接將他斩杀,而是因为命术的缘故,让其提前预知到了危险,所以直接阴神出窍,躲入了灵枢天璣盘內。
那个时候,寧清秋已经无法再递出第二剑了。
“主人!”
忽然,苏酥似做了什么噩梦,娇小玲瓏的身子颤了颤,一下子被惊醒,
当她抬起头来,感知寧清秋那如同风中残烛的气息,眼眶又红了,泪珠止不住往下掉。
她听到几位峰主说的话。
主人只剩下一年的寿元。
寧清秋揉了揉她的脑袋:“苏酥长大了,不哭!”
“可主人你——鸣—”
苏酥脑袋死死埋在了他的怀中,却是无法止住泪水,两只雪白的耳朵都耸拉了下来。
寧清秋轻抚著她的后背,柔声安慰道:“只是受伤了而已,很快便能恢復。”
苏酥止住了哭声,泪眼婆娑地看著他,粉嫩的鼻子翁动著:“真的吗?”
寧清秋笑著说道:“自然是真的,我何时骗过你。”
“那拉鉤!”
苏酥还是不放心,探出小手。
寧清秋无奈,便伸手与她勾在了一起。
“记得不要將此事告诉莘姨。”
“为什么?”
“我不想让莘姨担心!”
“可主人不是说很快便能痊癒吗?”
“那也需要些时日才行。”
在月晗兮与苏酥陪伴中,第二日清晨便到来到了药心宗。
在群山环绕之间,有一处寧静祥和的山谷。
四周青山翠峦,云雾繚绕。
谷內古木参天,鬱鬱葱葱,柔和的曦光透过树叶间隙洒下,形成了一片片斑驳的光阴。
抬眼望去,一片片药田错落有致的分布著,各种珍稀难寻的天地灵物隨处可见,散发的灵气药香无比浓郁,沁人心脾!
而此刻,谷中的一处楼阁內,一位鬍子白的老者握著寧清秋的手腕,闭上了双眸。
他便是药心宗的宗主,莫藏锋,也是世人尊称的医仙!
良久,莫藏锋睁开了双眸,幽幽一嘆:“神魂肉身几欲破碎,以寧小友这般情况,即便是医术通天,却也回天乏术。”
“除非得道丹相助,倒还有一线生机!”
月晗兮闻言却是皱起了黛眉:“道丹?”
道丹可活死人,肉白骨。
但自上古之后便无人能炼製,整个神洲大地,也没有任何宗门拥有道丹。
即便是那位惊才绝艷的丹尊都没有炼製出道丹,从而生出了执念,无法踏入合道境。
思绪停在这里,月晗兮问道:“没有別的办法吗?”
莫藏锋摇了摇头:“除了道丹之外,別无他法!”
闻言,月晗兮沉默了许久,在道谢后,便带著寧清秋离开了药心宗。
几乎同一时间,太一剑境的剑修收到了掌教的命令,神洲大地內一切秘境,
看是否能找到道丹的踪跡。
的確,自上古时期后已然无人可炼製道丹,但不代表著上古时期没有道丹。
若真有道丹,多半隨著岁月的流逝,与宗门一起被埋入了遗蹟秘境中。
“太一剑境为何这般著急寻找道丹?”
“听说是为救一位弟子!”
“倾尽全宗之力,只为救一名弟子,此等宗门倒是令人羡慕。”
注视著半空中不断掠出,驾驭著飞剑的身影,诸多探寻秘境的修士皆是受到震动。
眨眼间,便过去了数月!
但却仍未找到任何关於道丹的蛛丝马跡。
寧清秋的身子越发虚弱,只能躺在床上静养。
陆红妆前来探望后,找到了陆成空,面露哀伤:“难道真没有別的办法了吗?”
“寧师侄受伤太过严重,即便是药心宗宗主都无能为力。”
“除了道丹,已然没有任何办法。”
陆成空幽幽一嘆,转身离开了琼华剑峰。
“怎会如此——.”
陆红妆呆滯在了原地,想到了此前还与一同与她除魔的身影,变成了这般虚弱,等待死亡的模样,不知不觉间已然红了眼眶。
寧清秋则在两人探望后,沉沉的睡了过去。
依旧是月晗兮在照顾著他。
看著他一天比一天虚弱,她却是无能为力,那种痛楚犹若被千刀万剐,让她几欲室息。
“你曾说过,无论何时,都不会丟下我。”
“这是你对我的承诺。”
“而我对你也一样。”
“你生,我生;你死,我亦不独活!”
这一夜,寧清秋做了一个梦。
梦见自己来到平时悟道的海处。
只是其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身著柔裙,面容绝美的温婉倩影。
眉目如诗画,双眸清澈如水,似蕴含著无尽的温柔,微微上扬的唇角勾起了一抹亲切的笑意。
一袭乌髮挽成精致髮髻,几缕秀髮垂落在白皙的脸颊旁,更添几分端庄素雅的美感。
“母亲?”
见到那熟悉的面容,寧清秋了证,连忙走上前。
但当他来到身前时,母亲寧汐的身影却是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棵参天樱树。
每一朵樱瓣都娇艷动人,於微风中轻轻摇曳,散发著淡淡的芬芳。
那香气清幽怡人,仿佛能沁入人的灵魂深处。
远远望去,成片的樱如粉色的云霞,绚丽夺目,似成了这片海中最为美丽的存在。
樱瓣飘落,如同粉色的雪,轻盈地在空中翻翩起舞。
寧清秋掌心抬起,一片樱落在其中,带来了丝丝柔和的气息。
他有些奇怪,不知道为何梦境中何时出现了这一棵樱树,更不知道为何刚才会將这棵树看成了母亲寧汐。
是错觉?
还是因为梦的缘故?
寧清秋来到了樱树前,抬手抚在了树干上,不知怎地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了母亲的身影。
他缓缓坐了下来,看著眼前漫天飘飞的樱瓣,莫名有些惆悵:“这个世界很美,若是可以的话,我真不希望就这般离去。”
“我捨不得她们,也不捨得一切美好的事物。”
没有人能平静的面对生与死。
因为世间总有些让人眷恋的事物。
对於寧清秋而言,他有太多的放不下,太多的不舍。
身后的樱树静静地倾听著,树枝隨风而摇曳,从他的身上拂过,似在安抚著他。
渐渐地,寧清秋闭上了双眸,似在梦中睡著了。
而身后樱树却是在朦朧中再度化为了一位温柔似水的美妇人,她抬手轻抚著他的脸颊,美眸內满是心疼,几片樱瓣落下,缓缓没入了他的眉心与小腹处。
点点光华盪开,散发著无比柔和的气息,开始修復著破碎的灵府。
“母亲!”
寧清秋似感知到了什么,下意识地握住了美妇人的縴手,梦般地呢喃著。
在这一刻,他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母亲总会这般让他忱在膝盖上,温柔的说些有趣的故事,伴隨著他逐渐入眠。
而这一夜,似梦回桃山。
待寧清秋醒来时,却发现那参天樱树已然不见,似从未出现过一般。
他很是疑惑。
因为此前从未出现过这般场景。
修然,他却发现自己的灵府暖暖的,那裂开的缝隙竟然开始癒合,崩裂的神魂肉身也都逐渐修復。
“这怎么可能?”
寧清秋瞪大了双眸,满脸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