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以师姐的身份,拥有一次男女之爱,藉此断了念想。”
“谁曾想,在一次次与他的缠绵排侧中,沉沦在情慾中,已然无法自拔。”
“直到妙欲禪宗之行,於七宝菩提树的考验中,他变成了小和尚,我成了大虞皇朝的七公主—”
言尽时,灵音似哭似笑地望著她,早已泪眼朦朧。
见到这一幕,洛卿顏终是嘆了一口气,抬手为其抹去了眼眶的泪珠,將她拥入了怀里。
她的確很生气灵音所做之事,但却並非不能理解。
因为,这一切皆是源自於她灵音身具无垢佛心,能感知到一切生灵的情绪,自然能感受她对寧清秋那种执著的爱意。
正是如此,她才会渴望著这种情感。
菩提树下,本在练剑的一男一女停了下来。
月晗兮神情平静,清冷的眸光落在远处,雪白的衣袂隨风轻扬,宛如一幅淡墨勾勒的画卷。
“师弟早就知晓,卿顏会原谅灵音?”
她的声音如清泉般冷冷,不带丝毫波澜。
寧清秋抬眸,目光温和:“卿顏姐本就是外冷內热的女子,再加上她与灵音的关係极为深厚,只要灵音坦诚而言,自然不会过於责怪。”
他很了解洛卿顏,正如她也了解他一般。
月晗兮眸光微转,落在他的侧脸上。
曦光透过菩提叶的间隙,映在那张俊逸温润的面容上,她忽然发现,师弟眉宇间已褪去了当年的青涩,多了几分沉稳从容。
“师弟和以前相比,变了许多。”
寧清秋转头,恰好对上师姐那双如寒潭般澄澈的眸子,不由轻笑:“师姐指的是我为人处世方面,还是感情方面?”
“都有。”
月晗兮抬手將一缕被风吹乱的髮丝別至耳后,这个不经意的小动作让她的清冷中透出一丝难得的柔美。
微风拂过,带来她身上淡淡的雪莲幽香,寧清秋却是笑了笑:“所以,师姐是在夸讚我变得成熟了吗?”
月晗兮轻轻摇头,薄唇轻启道:“只是觉得师弟哄骗女子的手段越发高明,令人防不胜防。”
寧清秋神色一僵,想说些什么,却不知该如何反驳。
“西域事已了,我们该回剑境了。
月晗兮唇角微微扬起,仅留下这一句话,便转身朝著庭院內行去。
望著那道渐行渐远的倩影,寧清秋不由失笑:“什么时候师姐也变得这般爱逗弄人。”
他怀疑,师姐之所以会这般,是受到莘姨的影响。
毕竟,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而对於寧清秋来说,素来清冷的月晗兮也有这般俏皮的一面,自然也是他乐於见到的。
午时过后,寧清秋、月晗兮、陆红妆,以及两位峰主,向净殊慧殊菩萨辞行。
“灵音刚修成佛果,正欲前往中域歷练一番,便正好与你们一同回去。”
净殊菩萨目光柔和,看向一旁的禪衣少女,轻声道:“所以,还望寧施主多加照拂。”
这话一出,宝殿內的气氛瞬间变得古怪起来。
尤其是醉今霄与齐岳临两位峰主,眸光几乎是瞬间落在了寧清秋身上,继而又警向灵音,眼中燃起熊熊的八卦之火。
灵音是禪境佛女,不仅与生俱来无垢佛心,而且现已修成佛果,踏入了天命境。
这般修为,又不是什么三岁娃娃,怎需这般郑重地叮嘱寧清秋照顾她?
更何况,洛卿顏此次也会同行,若要託付,也该瞩託她这位师姐才对。
面对眾人意味深长的目光,寧清秋硬著头皮,拱手应道:“既是菩萨所託,晚辈自当遵从。”
“如此便好。”
净殊菩萨露出一抹浅笑。
灵音与寧清秋之事,她已稟告过佛陀。
而佛陀只给了四个字一一顺其自然。
简而言之,便是默许了二人之事。
但想到寧清秋已有洛卿顏,又將灵音拐跑,即便是素来性子平和的她,也生出了些许恼。
故而,便有了眼前这一幕。
经过楼兰沙海一役后,她已然看出月晗兮与陆红妆与寧清秋的关係,索性將灵音之事也挑明,让寧清秋自行头疼。
然而,净殊菩萨不知的是,寧清秋早已向眾女坦白彼此关係,倒也算不上头疼。
只是每每对上两位峰主那灼热的八卦视线,仍觉得有些尷尬。
法舟之上,云海翻涌!
醉今霄仰头豪饮了一大口,道了一声痛快后,抬手搭在了寧清秋肩膀上,眼中带著促狭的笑意:“寧师侄,当真是艷福不浅啊!”
寧清秋眉梢微挑,故作不解:“艷福不浅从何说起?”
醉今霄嘿嘿一笑,挤眉弄眼道:“剑境里,有红妆师侄与月师妹相伴!”
“禪境里,更有杀心观音与佛女两位红顏知己。”
“这不是艷福不浅是什么?”
似想到了什么,便压低声音,满脸幸灾乐祸道:“不过女人多了也麻烦,今日灵音之事,月师妹与红妆那里,恐怕不好交代吧!”
寧清秋嘴角一抽,无奈道:“醉师伯,你喝醉了!”
对於醉今霄知晓他和月晗兮、陆红妆之事,他並不意外。
醉今霄晃了晃酒葫芦,斜睨了他一眼:“別说是一壶酒,就算是一千壶,也不会醉!”
说著,又畅饮一口,目光远眺法舟之下的山川河流,云雾繚绕间,山河壮阔,一时兴起,高声吟诵起寧清秋曾赠予他的诗句。
“御剑乘风来,除魔天地间,有酒乐逍遥,无酒我亦顛。”
“一饮尽江河,再饮吞日月,千杯醉不倒,唯我酒剑仙!”
声音清越,迴荡云海。
然而,就在他豪情万丈之际,一转头,却见见月晗兮不知何时已立於他身后,眸光淡淡,却如寒潭般深不见底。
气氛瞬间沉寂,连风声都仿佛凝滯。
醉今霄脸色骤然一僵,喉咙滚动了一下,乾笑两声:“奇怪了,今日这酒怎地这么烈?”
“仅是小酌了几口,便晕乎乎的。”
“看来是真的老了!”
说罢,他故作伤感地嘆了一口气,脚步一转,便要绕过月晗兮,往舟舱內溜去。
咔喀一—咔喀一然而在下一瞬,冰冷刺骨的寒意骤然席捲而来,醉今霄还未来得及迈出第二步,整个人便已化作一尊晶莹剔透的冰雕,连惊的表情都凝固在了脸上。
寧清秋默默望著被冻成冰雕的醉今霄,眼中满是怜悯。
刚才都提醒他了,还说自己没醉。
现在好了,豪情万丈都坠入万丈冰窟了,想喝酒恐怕都要等几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