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数不知道,一数下来,就连卫淮自己都被嚇到了,手里的钱,居然有七千四百三十二块五毛六分。
“已经这么多了呀!”
果然,数钱是一件令人很开心的事儿,卫淮心情大好。
这还是除了日常开销、买枪和提前支付建房的那五百块之后,剩下的所有的钱。
而收捡起来的水狗子皮有四十三张,墙上掛著的熊胆有五个-—----按照之前去十八站收购站的价格,把皮张和熊胆一埋,他粗略估计,上九千了。
老葛笑著问:“咋样,全部家当,怎么说也有九千了吧?”
卫淮微微点点头:“有了!”
“你好好想想,在这年头,手里边能掏出这么一笔钱的,有几个?”
老葛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著卫淮:“在这年头,厂长级的人,工资也不过六七十块钱一个月,你想想,不贪不捞的话,他们得多少年才能存那么多钱?就更別说普通的工人二三十块的工资了。”
顿了一下,老葛接著又说:“再告诉你一件事儿,那些熊掌,五块钱一斤。
十八站、兴安公社都没有外贸收购站,但大点的县城有,好好积赞著,抽个空送过去卖了,那也是钱。
我七一年的时候,在马场后边的山里打过一只黑瞎子,那也是个大傢伙,光熊掌就有三十八斤,就是送到塔河的外贸收购站卖掉的,得了一百九十块钱-
你別听他们瞎扯,什么一等猎手一年要打六百只灰狗子、十只鹿、二十只狂—--那都是刚解放那几年的事了,而且,是多人围猎才有的收穫,多人围猎,
啥野物打不了,换成单人试试,谁现在还敢说自己有这种能耐?
这都打了多少年了,山牲也没有以前多,何况,你自己在林场周边都转了大半年了,到处都是你的脚窝,猎物少了,也挺正常。
也就是你,只要身体受得了,天气允许,就往山里钻,一年三百六十五天,
你估计得有两百七八十天在山上转悠,换成別人,有吃有喝,可就不会这么积极了,这一点,连我都非常佩服。”
卫淮被老葛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大爷,你快別说了,这里边,可有不少你的功劳,灰狗子、黄皮子、水狗子之类的各种猎获,你可没少打,还有,咱们的开销其实也不多,也就是买点粮食、油盐酱醋和餵马的豆饼啥的。
又碰上了林场打肉,肉也能换成钱,要是肉卖不了钱,再刨出你打的那一部分,我自己能弄到的,其实也不多。
再说了,要不是你和草儿帮我分担了很多事情,就比如熟皮子、燻肉、做吃做喝等事情都是我自己来,我也不可能有那么多时间进山。”
对这些事情,卫淮自己心知肚明。
老葛摆摆手:“我不想听那些废话,我只是想告诉你,跑山打猎,本就是一件隨遇的事情,没必要因为一段时间的猎获不如意就觉得难过,多大个事儿啊,
別想太多了。”
卫淮长长舒了口气,老葛这番安慰,不得不说,很有效果。
他细细想想:“大爷,行吧-————-嗯,我出去几天,想去大坡公社,去看看我跟你说过的徐叔,不管怎么说,当时来到东北,他收留了我不少时日,对我也很好,现在我算是稳定了,想去看看,他们一家子,现在过得咋样。”
老葛点点头:“去吧,把那几个熊掌,也顺便带去处理了!”
卫淮看了眼在一旁眼巴巴看著自己的草儿,交代老葛:“草儿和黑炭帮我照顾著!”
老葛瞪了他一眼:“这还用你说。”
草儿出奇地安静:“叔啊,早点回来!”
卫淮点点头:“等我回来了,叔叔给你带好吃的,然后咱们就搬家,搬到黄岭去,叔还想著去那边打点鹿茸呢!”
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还想著,希望兴安公社那边,猎物会多一些。
卫淮数了几百块钱装怀里,其余的钱装樺皮盒子里,重新放回炕脚的石洞,
用石头堵起来。
和老葛吃饱喝足后,草儿很自觉地起身,忙著將碗筷收捡,放樺皮盆里,从铁锅中留了热水清洗,等事情忙完,各自洗漱,早早在炕上睡下。
第二天早上,卫淮比往常要进山还起得慢些。
张罗著吃了早饭,简单收拾了一套衣服装在一个孢皮缝製的新猎囊里,又用麻袋装了那几个被老葛敲了泥壳已经乾燥的熊掌,这份量可不轻。
收拾妥当后,他这才去了林场场部,请姜玉珂帮忙开一张外出探亲的证明。
林场有车子往塔河火车站运送木料,很方便搭乘,等到回来的时候,也可以在塔河火车站找到回林场的汽车,倒是挺方便出行。
他准备坐火车,自然没法再带枪械,不过,他还是往猎囊里装了一把猎刀,
以备不时之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