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鹿尾期,指的是八月野鹿发情的时段,鄂伦春猎手在这季节,吹向乌力安一一鹿哨,模仿鹿鸣的声音吸引雄鹿和雌鹿靠近,进行猎杀。
事实上,听老葛说,不仅是鄂伦春人,赫哲人也有类似的发声吸引野鹿的工具,和鹿哨差不多,他们叫乌日鸦库,鄂温克人也有。
更准確地说,鹿尾期,其实应该叫做鹿围期,几个少数民族主要猎捕野鹿、
狂等野兽,就是为了打肉,晒成肉乾以备过冬。
打干叉子也是在这一个季节。
所谓干叉子,就是硬的鹿角。
这东西,別看只是鹿角,都没鹿茸了就觉得不值钱,相反,国营店也在收购可以这么说,马鹿的角,是比梅鹿的鹿角还要漂亮的好东西,国营店收购,那是能拿去出口的,这是孟川告诉卫淮的,有些人喜欢,拿去当摆设。
当然了,干叉子价格远不如鹿茸,但只要值钱的东西,就有人去弄。
只是,鄂伦春人、鄂温克人喜欢在山林里搜寻,一去个把月的时间,而赫哲人则一般是夜间领著猎犬在江边猎捕,很少在外露宿。
见卫淮答应,周立成显得很高兴,象徵性地问问卫淮、老葛在黄岭生活得习不习惯,安排的工作適不適应,把罐头瓶里的茶水喝完后,就起身告辞离开了。
卫淮將周立成送走,回屋脱了鞋子盘腿在炕上坐著。
老葛了卫淮一眼:“要换作是我,我肯定不得答应,这看青啊,可不是啥舒坦的事儿,那有进山打猎好。上一个月时间,会连一只鹿都打不到?卖个鹿鞭也不止那点工分吧!”
卫淮笑笑:“大爷,你说这个,我当然知道,可既然选择在黄岭定居,总得有点人情世故吧,不能事事谈钱。
別的不说,咱们这木刻楞,交给那几个老师傅建造,也是请了队长帮忙盯著的。这房子建得我很满意,那就是人情了,再说了,站在队长的角度,他也没少给。”
老葛笑道:“你小子想通透了就好。”
张晓兰洗衣服回来,她虽然在外面,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儿,问卫淮:“你答应去看青了?”
卫淮点点头:“答应了,咋了?』
张晓兰把端回来的衣服抖了抖,在院外晾衣绳上晾著:“今天早上开会分工的时候,听队长提了一嘴,后来上工的时候,听大伙也说了些看青的事儿。
说是往年看青的,是个上海来的知青,叫张海龙,因为出身问题,几个生產队都不想要他,正好碰到来黄岭开荒建点,他就被公社指派过来了,他枪法很好。
这些年,推广种植抗倒伏的克旱五號小麦,以往小麦减產的原因,基本上都是倒伏,用了这品种以后,倒伏的事情没了,野猪却来了,糟蹋得很厉害,事情就落到张海龙身上去了,公社哪里缺看青的人,就找他。”
卫淮略微想了下,来到黄岭有不少时间了,那些知青,他大都认识,但却没有听说过张海龙这个人,不由问道:“没听说过张海龙这人啊。”
“春节的时候,他身份恢復清白,调回上海参加工作去了。”
张晓兰接著说道:“听他们说,公社之所以选择张海龙,一是他枪法好,打野猪在行;二是出身不好,为了得到大家肯定,不会推辞这种危险枯燥的事情;
三是即便张海龙因为看青受伤乃至死了,没多大影响,上面也不会怪罪—“
卫淮猜到,张晓兰之所以说这件事情,是因为她之前也被出身问题困扰,估计有些同病相怜。
他不无安慰地说:“不管咋样,都已经恢復清白,已经回城参加工作,比不少知青强多了-————-你也別胡思乱想,想那些东西其实挺没意思,咱们过咱们的安稳日子就好。”
张晓兰衝著卫淮笑笑:“嗯吶!”
这一晚,卫淮和张晓兰天热盖不住被子,没有造出强劲的风声,造出一身汗隔天早上,听到卫淮要去看青,不能进山了,草儿显得有些沮丧,但小傢伙好在能理解,低著头说了句:“只能下次了。”
老葛在一旁听著:“跟著我去放马,我领你去捡!”
草儿摇摇头:“不一样!”
老葛伸手在草儿脑门上轻轻弹了个脑崩:“哟呵,还看不上我了!“
卫淮心里一动,能明显感受到,自己在草儿心里的位置,始终和同样对她很好的老葛、张晓兰不一样,一直在最重要的位置。
他伸手揉揉她的脑袋:“草儿啊,叔只是今天白天去看看情况,如果顺利的话,说不定今天就能把野猪给打了,等到了晚上,就能放心睡觉了,养好了精神,白天能陪你进山,你多等等,不会太久!”
听到这话,草儿眉头终於舒展。
其实,对於卫淮来说,看青也不太耽搁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