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轿车从普拉托返回罗马时，天色已然大亮。

轿车在罗马圣乔瓦尼医院门口停稳后，霍九霖急匆匆推开车门。

想下车。

他右腿迈出车门，皮鞋的鞋底才刚触到地面。

他就一整个人扑在了地上。

不知道是跪得太久了。

还是他右腿本就受了伤，又被雪水浸进了伤口。

此刻，他的右腿竟然没有一点力气，也没了全部知觉。

“先生。”

索隆赶紧衝过去把他扶了起来。

霍九霖在索隆的搀扶下，踉蹌走进了医院大门。

他所经过的地方，地面被拖出了一道鲜艷的红。

谁能想到——

那个令整个南欧闻风丧胆的黑道教父。

竟然会像现在这样狼狈。

他赶到纪凛凛病房门口的时候，尤克正在病床边上给纪凛凛量体温。

“她的烧退下来了吗？”

尤克听到了门口的声音，驀地回头。

看到了他家先生全身都湿透了。

一度以为自己看错了。

“没、没有。”

他如实回答他的问题。

索隆把霍九霖扶到了病床边，尤克赶紧拉了把椅子过来。

“先生，您的腿没事吧？”

尤克看到了他膝盖处的西裤布料已经严重破损。

还有，他右腿拖出了一道鲜红的血跡。

霍九霖坐在椅子上，看向病床上的女孩。

根本没管他自己的腿，只问：“她现在情况怎么样？”

尤克如实道：“跟昨天一样，还是老样子。”

霍九霖牵著纪凛凛的手，“你们出去。”

尤克不放心，多了句嘴，“先生，您的腿伤得很严重，我先帮你处理伤口吧。”

霍九霖抬头看他，眉头染著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让你们滚出去，是听不懂吗？”

“是。”

尤克和索隆这才悻悻离开了病房。

整间病房安静地可怕，安静到都能听见纪凛凛输液管里的水滴声。

“嘀嗒……嘀嗒……”

霍九霖握住纪凛凛的手，將那串从普华寺求来的佛珠戴在了她右手的手腕上。

又从裤兜里把纪凛凛那枚佛像吊坠拿了出来。

吊坠上被染了血，他用纸巾用力地擦拭著。

也不知道他究竟擦了多少遍，才把那枚吊坠塞进了她的掌心里。

他紧紧握著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唇边。

“纪凛凛。”

“我给你弄了串佛珠来，你给我赶快醒过来。”

她手腕上戴著的。

明明是他顶著漫天大雪，一步一拜，叩上了三千阶。

腿都快要跪断了，替她求来的佛珠。

可话到他的嘴边，却说得像只是喝了口水一样容易。

床上的女孩闭著眼睛，鼻息间的气息越来越弱。

“纪凛凛，你听到了吗？赶紧给我醒过来！”

他越说，声音却越大，眼神里也透出了一股狠劲来。

“你不是信佛吗？”

“要是你醒不过来，我就轰了所有的寺庙。”

“纪凛凛你听见了吗？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