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卫家视线落在了苏月兰拿出来的那张离婚协议上，仔仔细细的扫过，发现这就是苏月兰的笔跡，这是苏月兰自己写的离婚协议，那个签名的位置也是苏月兰自己的签名，甚至还摁上了红色的手印戳。

看见这些东西之后，姜卫家这才意识到，苏月兰这是认真的。

他刚刚听见的那些话不是幻觉。

他媳妇是真的要跟他离婚。

“月兰，好端端的，你怎么忽然跟我提离婚？”姜卫家现在也顾不得跟苏月兰提刚刚姜卫安家的事情了，心底有些著急还有些慌，坐了下来，握著苏月兰的手。

“月兰，我们现在的日子过的不好吗，以前那么穷我们都过来了，那时候我们衣服上都是补丁，那么一两件衣服反覆的穿都破了，吃的饭菜都没什么油水，因为粮食紧巴巴，不是能顿顿吃大米饭的，只能喝粥还是稀粥。”姜卫家眼中满是不解和困惑。

“那时候我们就畅想以后的好日子，我们努努力，以后能住在不漏水的屋子里，顿顿能吃大米饭，还能吃到有油水的荤菜，有新衣服穿，有稳当的工作和收入，能养起孩子，不让孩子受苦。”姜卫家开口。

他看向苏月兰，这声音中都有些慌和无措了。

“现在咱们不就是过上以前盼著想过上的好日子吗，想吃肉咱们就买，听说现在粮票油票肉票都快取消了，不定量了，咱们家也有存款，也有工资，只要有钱，顿顿都能买肉吃。”

以前那么苦的日子都过来了，怎么现在日子过好了，反倒是要离婚了。

“月兰，我们都夫妻二十多年了，人生的小半辈子都过去了……”姜卫家看著苏月兰不说话又是开口。

苏月兰则是在听见了姜卫家的这句话之后，眼睛也有些微微泛红的看向姜卫家。

“姜卫家，以前苦的时候我愿意跟著你，那是因为我觉得日子有盼头，我觉得我们两个人努努力能过的越来越好，我也觉得你会改的，那时候我们只有两个人负担不重，你想帮衬你弟弟一家，你记掛你妈，这些我都理解。”

“可是后来夏夏出生了，我们家自己明明也过的那么紧巴巴的，我们那么难，他们从来没有问过帮过我们一下，过问都没有过问，月子里我又是带夏夏又是干活，跟我妈一起轮班照顾夏夏。”

“只有用得上你的时候才会记起我们家，只要你妈开口，你弟弟一家子开口，你就会义无反顾的出钱又出力，就算他们不念著你的好。”

“我等你改变我等了十几年了，你昨天也答应了我，以后给赡养费，不过问他们的事情的，可是你刚刚对我说什么？”苏月兰看向姜卫家。

姜卫家听著苏月兰的这句话，沉默了下来，心里有些愧疚，不知道怎么回復媳妇这句话了，他原本是想著就是最后一次了，真的最后一次了，所以就儘量的帮一帮，以后再也不插手。

“你不喜欢我不提了，我就是隨口一问，你不想借，我们……我们就不借，月兰，离婚这事情不能开玩笑，咱们怎么能因为这事情就离婚呢？”姜卫家看向苏月兰。

“你想想夏夏，夏夏婚期还有四个月，这时候我们离婚，夏夏也会难受的。”

姜卫家不提姜夏还好，一提姜夏，苏月兰这离婚的心思反倒是更加坚定了。

“就是为了夏夏我才更要离这个婚，別以为我不知道你妈还有你弟弟一家子都在打什么算盘，夏夏订婚了，陆家给了彩礼，现在他们惦记上夏夏的彩礼和嫁妆了，说是借，可是到时候他们不还你又能怎么样？”苏月兰看向姜卫家。

“现在是惦记夏夏的嫁妆和彩礼，那以后呢，夏夏要是出嫁了，房间空了，那就是要惦记咱们夏夏的房间吧？惦记完夏夏住的房间，那下一步是不是还得惦记小陆那头？让小陆给他们这些亲戚一些好东西当见面礼？”苏月兰开口。

“忍了这么多年，也帮了那么多年，够了，已经很多最后一次了，你要去扶弟你自己去扶，你要听你妈的话你去听，我跟夏夏不陪著了。”

“月兰，卫安他们不是这样的人，咱们都是一家人，没必要分的那么清楚，这些事情还没发生，你就真的因为这些事情要跟我离婚吗？我们可以再商量商量。”姜卫家愣了愣，实在没想到苏月兰能说出这么多事情。

这些未来还没发生的事情，什么占房子，占彩礼嫁妆不还，还想薅小陆的东西，这些都没发生啊，都是猜的而已，苏月兰说得好像已经发生了似的。

“你签了，以后咱们就不是一家人，那就能分得清了。”苏月兰听著姜卫家的这句话，眼中满是失望，没兴趣跟姜卫家再继续说下去。

“那……夏夏，我们好端端的要离婚，夏夏怎么办，夏夏能接受吗？”姜卫家听著苏月兰这句话后，沉默了会儿，看向苏月兰所在的方向开口道。

他们还有女儿呢，就算是为了女儿也好，这离婚也不能隨口说出来啊，不然孩子得多伤心。

结果姜卫家下一秒就听见了苏月兰的回答。

“夏夏知道，这离婚协议就是夏夏陪我去民政局擬定，写的。”苏月兰开口，说完这句话后，苏月兰也不再管姜卫家心里在想什么，直接去了臥室休息。

“夏夏……知道。”这一下轮到姜卫家呆住了。

媳妇和女儿都不要他了？

为什么啊。

就因为他帮家里吗。

姜卫家看著手里的那张离婚协议，眼中有些茫然。

闻到了厨房传来的糊味，姜卫家后知后觉的把厨房里煮的饭给端出来，看了一眼烧黑的饭，被烧成碳的锅巴，青菜也蔫巴没了水分，腊肠缩水硬邦邦的，他尝了尝，一点没尝出以前吃煲仔饭的香味，只有苦味和涩味。

姜卫家环顾一圈四周，眼中有些低落。

觉得家一瞬间空了，他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他究竟做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