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器被收缴,不仅和王家有旧恨的护院练丁加深了对王大作的不满。
就连原来和王家仇怨不那么深的少数护院练丁也感到不悦。
大敌当前,让他们这些守外院,要直面敌人的护院练丁拿著木棍御敌,不是让他们送死么?
前天山脚下的那帮子人可是顶著銃弹箭矢,差点就打进院子,绝非等閒之辈。
傻子都知道木棍挡不住他们。
“王家人!压根没拿我们这些不姓王的人命当命!”李小栓越想越气。
彭刚的喊话戳到了痛处,他们家本是大冲的富户,若不是被王大作誆骗走二十一亩水田,他现在何至於给王大作为奴苟活?
明明是王大作家將他们李家害得落入此等境地。
偏偏王大作还以救命恩人自居,平日里让两个教头管事不断向他灌输护主忠义的思想。
“王家人也分亲疏远近。”
趁著暮色从里院悄悄摸出来的王大雷冷声说道。
“好他个王大作,我平日里兢兢业业为他打理田宅山场,他却谋我的前程,想把我一辈子困在大冲给他当狗!”
护院们別过头,没有理会王大雷,王大雷也姓王,也是王家人,天知道王大雷是不是王大作派来监视他们的。
王大雷心知想要取得这帮护院练丁们的信任,同他们共同谋事没那么容易。
他一咬牙,走到石碾子旁,左手摁在冰冷的石碾子上,右手掏出匕首又切又锯,硬生生把左手的小指头割了下来。
“这根小指,就当是我向诸位赔罪!从此以后,我同王家有如此指一刀两段!”
这一幕让外院的一眾护院练丁大卫惊骇。
额上冒著涔涔冷汗的王大雷撇了匕首,一面嘶声倒吸著凉气包裹左手上的伤口,一面说道:“王作新和王大作都骗了你们,王作新现在已不是紫荆山的团董,上帝会烧炭工中的那些传言是真的,新任的紫荆山团董是彭刚,深受杨县尊的器重。
这事儿是县里刑房的书吏梁运承派人告诉王家兄弟的,白日里彭团董对你们喊的那些话,他能作数。”
確认王作新已经不是桂平县的团董,护院们顿时觉得长久以来压在他们肩上的某座大山骤然消失,浑身轻鬆了许多。
心里的包袱与顾虑,也没那么大了。
“他娘的!既然王家已经没了团董这身虎皮,老天又派杨大人和彭团董来收他!我们还怕他王大作作甚!”韦天立握紧了手中的木棍。
“就算手里头只有根烧火棍!也豁出去跟他们拼了!”
枯守宅院是死,和王大作搏命虽然有些风险,可不一定会死,或许还能搏出个富贵。
想到这里,护院们的心思逐渐活泛了起来。
吴远荣站了起来,挺直佝僂已久的腰板说道:“人死鸟朝天,干了他王大作不仅能报仇!还有银钱拿!有田分!”
王大雷摆摆手:“何须用烧火棍干他们,我知道他们把刀枪藏匿在何处......”
......
“反了天啦!王大雷,我是哥!”
辗转反侧大半夜才入眠的王大作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连同最为信任的两个管事与家中的叔伯兄弟子侄全都被严严实实地用麻绳捆住。
他两个不足十九岁儿子浑身血污,倒毙在堂屋。
“快出了五服的哥!夺我前程的好哥!”
“我把童生还你便是!你也是王家人,彭刚和那些烧炭佬不会放过你!你糊涂啊!”
“我糊涂?確实糊涂,我连孩子是不是自己的种都不知道,只能忍著,窝囊了半辈子,今天我不想忍了。”
当著王大作的面,王大雷一把抓过王大作风韵犹存的老婆,喘著粗气说道。
“王大作!你別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我老婆的那些破事,这顶绿帽子,今天还你。”
“畜生!畜生!王大雷你个畜生!她是你嫂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