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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药香

寅时三刻,梆子刚敲过三响。

窗外瓢泼大雨落下。

雷光在雨中炸开出银线,轰隆的声音盖住了雨点滴落的声音。

也淹没了梆子的声音。

屋內,洗漱用的铜盆从架子上跌落。

咣当的闷声响起,盆滚了几圈后倒扣在地面上。

雷声穿透窗直时,吴天正蜷在晒药架下做梦。

七百二十束艾草在他头顶织成青灰色的天幕。

“无根”的雨水顺著叶脉凝成珠串,每隔三息便坠下一滴。

一滴滴的无根水。

精准砸进井台边的青石凹槽。

这声响在他混沌的梦境里化作高中课堂的化学老师粉笔击打讲台声。

直到铜盆坠地的锐响劈碎晨雾——“咣当”一声。

惊得百十来束艾草齐齐震颤,金线綑扎的叶梗间簌簌落下陈年药灰。

灰落在脸上,痒。

吴天从草蓆上弹起时,后颈粘著的忍冬藤扯下几缕髮丝。

赤脚踩上井台的瞬间,昨夜残留的硃砂在足底碾开,蜿蜒如血管的红痕顺著青石纹路爬行。

他望著自己留在石板上的红色脚印发怔。

像…像小时候去照相店印脚模——家里还比较有钱的时候。

二十七个紫陶药罐沿墙根蹲踞,罐口吞吐的乳白寒气竟隨著他的呼吸节奏涨缩。

最靠近井沿的罐子突然“咯”地轻响,裂开蛛网纹的釉面下渗出暗绿黏液,在晨光里泛著蟾蜍背似的油光。

吴天想躲开,小学时他最噁心…雨天的蛤蟆。

一只只的…绿色的。

“辰时晒药,寅时理药。”陆济世的嗓音裹著晨雾贴地滚来。

老人今日换了件鼠灰色直裰,衣摆扫过露湿的石板。

拖出一道蜿蜒水痕。

他手中的鹤颈铜烟杆正冒著青烟,烟锅里燃的却不是菸丝——三只晒乾的蜈蚣头叠成塔状,最顶上那颗独眼的螯牙还在轻微开合。

老家不多见的稀有品种虫子。

吴天被烟杆敲击桐木匣的脆响惊退半步。

匣盖掀开的剎那,三只蓝翅药蝶振翅而出,翼展足有巴掌大,磷粉在初阳里洒下金雨。

这些妖异的生灵绕著晾药架飞旋,翅尖蓝芒扫过之处。

艾草叶脉竟泛起血管般的赤纹。

忍住没去抓。

“天字號的雪蛤膏。”陆济世枯枝似的手指掠过匣中冰片,霜立刻在指尖绽放。

“巳时三刻前若不见光,药性可增三成。”

他突然朝吴天弹指。

冰片精准落入少年大张的嘴中。

极寒之气顺著喉管下坠,吴天弯腰乾呕时,瞥见自己呼出的白气里竟飘著冰晶。

老人袖中滑出一卷桑皮纸,腕骨轻抖便裹住地字號的砒霜。

纸角暗纹在晨光里游走,渐渐拼出个狰狞鬼面。

可惜少年脸上没有了恶鬼般的表情。

“九层油纸裹毒,七层桑皮包金。”他將药包拋向药柜顶层,铜环相撞的剎那。

最右侧抽屉突然自行滑出半寸,露出截裹著符咒的乌木盒。

吴天揉著冻僵的下頜后退,脚跟撞翻个紫陶罐。

浓稠的黑浆从裂口涌出。

落地竟化作百足虫四散。

他倒不怕蛰,毕竟没被蛰过,不晓得疼不疼。

陆济世的烟杆闪电般点在他肩井穴:“二十七年陈的蜈蚣酒,可惜了。”

话音未落,逃得最远的那只百足虫突然爆裂。

汁液溅在晾晒的当归上,药材瞬间蜷缩成婴拳大小。

晨雾渐散时,药堂樑柱上的爪痕开始渗血。

最新三道抓痕还沾著松脂,吴天擦拭时发现木纹深处嵌著半片青鳞。

檐角铜铃突然齐鸣,惊得蓝翅药蝶撞向窗纸——那些单薄的宣纸竟如铜墙铁壁。

蝶翼在撞击中碎裂,残翅落地化作一滩金粉,被陆济世用瓷瓶尽数收起。

似乎这些蝶粉是药材罢。

卯时的晨光刚染透窗纸,陆济世便用铜尺敲响了药柜。

吴天揉著被草蓆压出红印的脸颊,见老郎中已立在柏木长案前。

案上整齐码著三摞书册——《雷公炮炙论》《汤液本草》《珍珠囊》,书脊泛著经年摩挲的蜜色光泽。

“辰初辨形,午正识性,戌末归经。”陆济世枯指点在黄铜药秤上。

秤星映著天光泛起冷芒。

他掀开桐木匣,取出一片风乾的忍冬藤。

“天字號药材如这般娇贵,须用九蒸九晒的桑皮纸裹七层,置於阴室第二格。”

叶片在晨风里簌簌作响,叶脉间竟渗出细密霜。

药童抬来半人高的柳条筐。

吴天俯身便嗅到辛辣气息。

陆济世拾起块薑黄根:“地字號药材性烈,需用青瓷瓮装七分满,瓮底垫三指厚的灶心土。”

说著用铜药匙轻刮表皮。

金粉般的碎屑簌簌落下,“刮之现硃砂纹者为上品。”

卯时的梆子刚敲过第二响,陆济世便用铜药匙挑开了《素问》的鮫綃封皮。

晨雾在柏木长案上凝成细珠,浸得书页边缘微微捲曲。

吴天跪坐在蒲团上,膝前摊开的《灵枢》正翻到“九针十二原”篇。

竹简的腐殖气息混著窗缝漏进的艾烟,在他鼻腔里绞成股苦涩的绳。

“先识五运六气,再辨四时脉象。”陆济世枯指点在《阴阳应象大论》的帛书上。

指尖沾的雄黄粉在“阳化气,阴成形”几字旁洇出金斑。

老郎中忽然抓起吴天右腕按在脉枕上。

三根银针闪电般刺入太渊、经渠、列缺三穴。

吴天还未想去呼痛,便觉有股热流沿手太阴肺经窜向咽喉。

也不疼,尚在接受范围之內。

“此时脉象浮紧,主风寒束表。”陆济世转动银针。

吴天突然剧烈咳嗽,喉间涌上腥甜。

“但若逢巳时心火当令...”话音未落,老人袖中滑出艾绒,在吴天掌心劳宫穴燃起雀啄灸。

青烟扭曲成奇异的螺旋升起。

吴天眼睁睁看著自己指甲盖泛起病態的紺紫。

辰时的日光爬上药柜时,吴天正对著《神农本草经》的三品分类发怔。

陆济世將十二枚铜人模型摆成子午流注阵,每个穴位孔洞都插著不同顏色的药捻。

“上药养命应天,中药养性应人,下药治病应地。”

老郎中抽动赤色药捻,铜人足三里的孔洞突然渗出琥珀色液体,“茯苓利水需佐桂枝通阳,这便是君臣佐使。”

午膳的云板响起时,吴天正在默写《雷公炮炙论》。

墨是松烟墨,也许就是前世听的“松烟入墨”…

混著些许硃砂,大约是辟邪的,这儿人怕邪气入体。

松烟墨混著硃砂的腥气,在宣纸上爬出“凡修事巴豆,敲碎去油净...”的字跡。

陆济世突然將块生半夏拍在案上:“含住。”吴天齿关刚启。

舌根便如千万钢针攒刺,泪水模糊中瞥见老人用银刀划开半夏断面,露出蛛网状的晶脉。

“辛温有毒,归脾胃经。”陆济世將解毒的生薑塞进他嘴里,“记不住药性,就用舌头记。”

“尝不死。”

申时的暴雨拍打窗欞,吴天在檐下分拣《千金方》的妇人方。

雨水顺著瓦当滴入铜盆,竟在盆底凝出个模糊的太极图案。

陆济世忽然掷来把混著偽品的药材:“半刻钟內挑出三株真防风。”

吴天指尖抚过伞形序。

伞太小不能挡雨。

真的茎秆有暗紫纵棱,假货叶背绒毛带著毒刺。

当他捏碎偽品根茎时,汁液在青砖上蚀出星宿状的孔洞。

戌时的油灯舔舐著《难经》残卷,吴天在厢房重绘十二经脉图。

蝉衣纸透出下面压著的《脉诀》,他不得不用左手按著右腕寸关尺,对照“浮为在表沉在里”的条文自诊。

窗欞突然被石子击响。

药童递进个温热的青瓷罐——里面是用远志、石菖蒲熬的安神汤,罐底沉著片雕成心形的龙眼肉。

子时的月光漫过晒药场,吴天蜷在柏木药柜后温书。

他发明了用不同药汁做记號的法子:黄连水勾重点,硃砂圈疑难,雄黄粉標要义。

当读到“肝主筋,其华在爪”时。

下意识啃指甲的牙齿突然顿住——昨日被地榆汁染绿的指甲,此刻在月下泛著诡异的磷光。

榆树不常见,在他们那,槐树但是不少。

槐蜜也好吃,炸槐也好吃。

五更天的露水打湿《伤寒论》抄本时,吴天终於参透了桂枝汤的配伍玄机。

他在左臂画满红蓝脉线,对照“太阳中风,阳浮而阴弱”的条文,发现肘窝处果然有细微颤动。

晨雾中传来陆济世捣药的声响,药杵每击打七下便稍顿,暗合二十八宿周天运行之数。

——

白露过后的第七日,吴天终於能在半刻钟內分拣混著偽品的防风。

晨光斜照药柜第三层。

他踮脚取下青瓷药瓮的动作已不再碰响铜环。

瓮底垫的灶心土始终维持三指厚——这是上个月打碎三个陶瓮换来的经验。

陆济世枯指捻起他晒制的陈皮。

对著日头眯眼:“七年陈的虎斑纹倒是有了,可惜...”老人突然將橘皮掷入炭盆,窜起的青烟里浮动著霉变的黑点。

不可惜,他心里想,在郎中走后捞出胃燃尽的陈皮,想著泡水喝。

以前听说南方的大老板们喜欢喝,自家没尝过,只是吃橘子。

“北墙第三架。”吴天脱口而出,那是存放返潮药材的楠木烘箱。

药童抱来受潮的鸡血藤时。

他自觉跪坐在捣药台前——昨日错把白附子当川乌,害得街口王掌柜腹泻整夜。

——

寅时的梆子声漏进厢房时,吴天正用硃砂笔在《黄帝明堂图》上勾画足太阳膀胱经。

铜人模型在烛火里泛著冷光。

七十二条经脉的凹槽中凝著昨夜未乾的药汁。

陆济世推门而入的剎那,药杵敲在铜人曲池穴上,青绿色液体突然从孔洞渗出,顺著“手阳明大肠经”的纹路蜿蜒而下。

“经脉如江河,穴位似津渡。”老郎中枯指点在铜人丹田处,吴天看见那处皮肤竟微微起伏,仿佛真有真气流转。

陆济世突然拽过他左手按在模型关元穴,右手银针已刺入他真实的穴位。

酸胀感如蚁群沿任脉上行,吴天喉头一紧,咳出团带血丝的浓痰。

“手太阴肺经主咳喘。”陆济世转动针尾。

铜人模型对应的经络突然亮起萤光。

“昨夜你误將白前当白薇,此刻肺经有浊气淤积。”

辰时的暴雨拍打窗欞。

吴天在停尸房面对首具溺毙的女尸。

浮肿的尸体似乎要显现出巨人观。

那他没见过,仅是感觉她像是被泡的发开的饃。

尸体用苍朮熏过七日。

皮下泛著诡异的青金色。

陆济世用铜刀划开尸腹,十二经络在油脂层下清晰可辨:“活人气血行於脉,亡者经隧现於膏。”

腐臭的腹腔里,足少阴肾经果然如古籍记载般“贯脊属肾”。

吴天强忍呕吐记录图谱时,发现死者三阴交处有颗硃砂痣——正是生前月事不调的明证。

午时的日头晒软柏木地板,吴天跪在《针灸铜人》前认穴。

这具等身模型与真人无异,腋下还带著体温似的暖意。

陆济世突然蒙住他双眼:“指认期门、章门、京门三穴。”

吴天指尖触到铜人肋下的战慄,竟如活人般渗出冷汗。

当他准確点中藏血之穴时,模型腹腔突然传出肠鸣,惊得他跌坐在地。

“这是用怀孕母羊的胎膜裹的。”

老郎中剖开铜人腹部,露出蠕动的肠衣模型,“当年钱乙为研习小儿科,特製此物观察胎动。”

“祖师仿製,为后人研习经脉。”

吴天只觉高深奥妙,不得其理。

——

申时的蝉鸣撕开裂帛,吴天在晒药场默画十二经別。

陆济世將混著雄黄的硃砂粉撒向空中,风过处竟勾勒出经脉走向的赤痕。

“手厥阴心包经当如是。”老人枯掌引著他在青砖上运笔,硃砂渗入砖缝形成发光的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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