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德意志帝国虽已覆亡,但普鲁士贵族社会仍旧讲究体面与血统。一个失国之君、一个带著遗孤的贵族遗孀,他们的结合既不合传统,也被视为对已故皇后的背叛。
『无论如何......在这个世界里,绝不能让那种事重演。』汉斯心想。
如今的局势与往日不同,至少他绝不会让路易丝因为愤怒而气得高血压发作。
“对了,听说奥托皇太子和芙蕾德莉卡的关係近来相当不错。”
只能说多亏了法鲁克那多事的变態。
想到这里,汉斯忍不住嘆了口气。
至於眼前的威廉二世听到那桩荒唐的传闻时,气得鬍鬚直抖的样子,都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区区一个埃及国王,也敢肖想我的外孙女?!”
他的怒火几乎要把整座房间点燃。若非汉斯告诉他,那个埃及国王如今已经被迫退位,还落得个不男不女的下场,恐怕柏林的外交使团此刻都要下令炮轰尼罗河畔的宫殿了。
“不过这样也好。梅克伦堡-什未林家的路德维希公子固然不错,可若真能嫁入奥匈帝国,成为未来的皇太子妃,那地位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陛下说得没错......但婚事尚未定夺,最重要的还是芙蕾德莉卡自己的心意。”
汉斯並无意让她陷入一场冷冰冰的政治联姻。无论是奥匈帝国的皇储妃,还是梅克伦堡公爵夫人,都不如她能得到幸福来得重要。
“婚姻的事可以以后再谈。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先把这场战爭打完。”
毕竟,在战火未熄的年代,哪有什么时间举行婚礼?
威廉二世轻笑一声:“你啊,真成了这个世界上最忙的父亲了。”
那笑声里透著一丝自嘲,也掩不住岁月与悲哀的味道。
那並非玩笑,而是一个帝国最后的主人的嘆息。
......
“克利缅特·叶夫列莫维奇,谢苗·米哈伊洛维奇,还有格里戈里·伊万诺维奇。”
与此同时,另一边。
当汉斯正与家人共享悠閒时光时,远在莫斯科的空气中,却依旧瀰漫著冬日般的寒意。
那座城市,哪怕是夏天將至,也仿佛永远被一层冷冽的阴云笼罩。
伏罗希洛夫、布琼尼和库利克三人肃立在克里姆林宫那间宽敞的会议室內,紧张地注视著史达林的脸,倾听那低沉而压迫的声音。
“同志们都该知道,盟军的傢伙,很快就会进攻法国。”
这情报来自一个近来在史达林心中声望骤升的人,理察·佐尔格。
这个德国出身的间谍潜伏在英德,以极高的风险为莫斯科提供第一手情报。他的报告几乎从未出过错,连史达林那颗冷如冰块的心,也对他生出几分信任。
果然,从各方面跡象来看,盟军的动向都与情报吻合。
“这正是我们的机会。同志们,”史达林缓缓起身,烟雾在他指间的菸斗口盘旋,“当盟军的目光全被法国战场吸引时,我们苏维埃联盟,终於有机会向西推进。”
那语气冷峻而有力。
对苏联来说,法国若是就此崩溃,绝非幸事。
那將意味著德国的野兽將腾出双手,直扑东线。若想避免这一切,便必须在东方施压,让德军无法全力投入西线。
“记住,同志们——这是我给你们的最后一次机会。”
话音一落,伏罗希洛夫、布琼尼、库利克三人几乎同时吞了口唾沫。
苏联军界戏称他们为“三元帅”,也有人暗中称他们为“三个蠢货”。他们都清楚,若再一次让史达林失望,等待他们的將不再是训斥,而是彻底的毁灭。
固然,他们与史达林的私交尚在,不至於立刻被拖入古拉格或被秘密处决。但丟掉军衔与荣誉,永远被钉上“无能者”的耻辱之名,是在劫难逃。
史达林继续说道:
“敌人的攻势预计在六月末至七月间展开。到那时,困扰我们的拉斯普季察也將结束。泥泞的道路不再是障碍。新式坦克kv-1与t-28,以及改良的航空部队,皆已准备就绪。最高统帅部一致认为,这次,是个值得一战的机会。”
这段话背后,隱藏著苏联军备的尷尬现实。
t-34,这台后来被誉为“雪地之王”的中型坦克,在此时却仍停留在图纸与试製阶段。
库利克以所谓“政治上的考虑”为名,顽固地阻挠生產,声称bt系列的轻型坦克更適合实战。
这位曾在俄日战爭与一战中磨礪出的老军人,似乎早已被时代拋弃,却仍抱著陈旧的教条不放。
更可笑的是,他甚至以“浪费子弹”为由,反对衝锋鎗的列装。
於是,苏军士兵们在前线连一把ppsh-41都摸不到,甚至连早期的ppd系列都稀少得可怜。此时的苏军步兵,仍要用莫辛-纳甘步枪与刺刀拼杀。
史达林猛地转头,目光如刃般落在库利克身上。
“尤其是你,库利克同志。”
空气骤然紧绷。史达林的声音低沉,却带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威严。
“对付波兰、乌克兰那样的国家也就罢了,但像芬兰那样的小国,竟然让我们如此丟脸,这种事只准发生一次!若再有下次,你胸前的元帅勋章和所有荣誉,我会亲手摘下!”
“......我明白了,同志。”库利克的脸色铁青,像吞了块冷铁。
史达林又转向另一人。
“铁木辛哥同志。”
“在!”
“这次,外高加索方面军也要加入攻势。”
“可是,同志——”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史达林打断他,“但现在必须全线压迫盟军。不论付出什么代价。明白吗?”
“......明白,同志。”
就在铁木辛哥低声应命时,贝利亚也开口了,那双阴沉的眼睛闪著一丝寒光。
“史达林同志,关於昨日匯报的朝鲜xxx问题......该如何处理?”
那是苏联权力斗爭的又一阴影。就在不久前,一批被金日成派来的xx主义者,被指与托洛茨基接触,结果被秘密处决。此事之后,朝鲜那边的xxx,也出现了各种流言。
史达林的回答平静,却比寒风更冷。
“乾净利落地处理掉。”
“遵命,同志!”贝利亚的嘴角微微一抿,意味深长。
那是命令:彻底清除。
这些来自朝鲜的xx主义者,对史达林而言,不过是无名小卒,但光他们“可能接触托洛茨基”这一点,就足以判他们死刑。对於苏联的权力机器而言,反叛者的根须必须被连根拔起。
其实,金日成与托洛茨基的接触仍是秘密,他也没有真正的倒向托洛茨基,只是想左右逢源,两头下注,结果却被歪打正著。
但在史达林的帝国里,命令高於一切。
当莫斯科的夜雪再次飘落时,那群仍留在苏联的朝鲜xx党人,他们的命运,便如此註定。
这不是阴谋,亦不是宿命。
而是史达林亲手种下的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