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过后，研究所內最后一丝抵抗的枪声也彻底平息。

此起彼伏的警报声不知何时也停歇，只剩下山风吹过破损窗户发出的呜咽，以及远处逐渐清晰起来的警笛声。

莫一和老炮互相搀扶著，一步一步，如同刚从泥浆里跋涉出来，踉踉蹌蹌地出现在研究所那扇被炸得歪歪扭扭的大门门口。

阳光刺眼，让他们这些在黑暗中搏杀了许久的人一时间有些不適应。老炮的作战服被汗水和灰尘糊成了泥块，脸上黑一道白一道，只有那双眼睛还亮得惊人，此刻却带著几分虚脱后的茫然。

莫一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脸色苍白，嘴唇有些乾裂，但眼神依旧锐利，只是那锐利中也透著一股子深入骨髓的疲惫。

“队长！山狼！”

陈国涛第一个发现他们，几个箭步冲了过来，身后跟著向羽、陈喜娃、史大凡他们。高大壮和a组的成员也迅速围拢。

“怎么了？”陈国涛扶住莫一的胳膊，声音里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他看到两人这副模样，心都提了起来。

莫一摆了摆手，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沙哑：“没事……就是，太他娘的刺激了！腿软，没缓过来！”

老炮也咧著嘴，大喘著气：“妈的……差点，就差那么几秒，咱俩就得跟黑猫那王八蛋一起下去开茶话会了！”他指了指身后已经被封闭的核心实验室方向，心有余悸。

听见这话，知道莫一两个人没事，b组的几个活宝瞬间炸了锅。

史大凡第一个挤上前来，上上下下打量著两人，嘴里嘖嘖称奇：“不对啊！没道理啊！队长，山狼，你们俩这回居然毫髮无伤？连块皮都没破？”他那表情，仿佛莫一和老炮没掛点彩是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情。

小庄也凑热闹，摸著下巴，一脸深思：“是啊，不科学！按照以往的经验，这种级別的任务，你们俩不躺上十天半个月，都对不起这阵仗！”

莫一哭笑不得，抬脚佯作要踢：“合著你们就盼著我和老炮缺胳膊断腿是吧！一群没良心的！”

陈喜娃挠了挠头，老实巴交地补刀：“也不是……就是，队长，以前每次大型任务，只要你和山狼一起搭档冲最前面，一般……一般都会负点伤。我们都习惯了。”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都憋著笑。莫一彻底无语了，指著陈喜娃，你了半天，最后也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帮小子，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高大壮看著这群精力旺盛的队员，也是莞尔。他拍了拍莫一的肩膀，又捶了老炮一下：“行了，人没事就好。这次干得漂亮！狼头那边已经知道了，对你们的表现非常满意。”

“那必须的！”老炮缓过一口气，又开始贫了起来，“也不看看是谁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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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天空中传来直升机的轰鸣声。狼牙的运输直升机到了。

“b组，准备撤离。”高大壮下令，“这里后续的事情，交给a组和地方同志处理。”

“是！”b组眾人应道。

莫一和老炮被队友们半搀半扶著上了飞机。临走前，莫一回头看了一眼山顶那片狼藉的研究所，以及山下已经拉起警戒线的警车和忙碌的人影，心中百感交集。这一仗，总算是结束了。

直升机螺旋桨捲起巨大的气流，缓缓升空。

山顶上，a组的队员们开始协助陆续赶到的警方进行现场勘查和证据搜集。警方这次可谓是倾巢出动，刑警、特警、公安，把整个鸡冠山围得水泄不通。人群中，一个穿著特警作战服，但肩章却与眾不同的中年人格外引人注目，正是东海市特警队的总教官，也是莫一的师傅——张小军。

他指挥著手下的特警队员配合军方进行外围清场和警戒，目光时不时扫过a组的队员们。等现场初步交接得差不多了，他才不紧不慢地踱到高大壮身边。

“老高，那兔崽子呢？”张小军开门见山。

高大壮正指挥著手下搬运一些需要带回的证物，闻言头也不抬：“回去了。保密条例，你懂的。”

张小军撇撇嘴：“臭小子！跑得倒是挺快！那你们这群老傢伙呢？怎么还在这儿拋头露面？不保密？”

高大壮放下手中的东西，擦了擦那不存在的汗，无所谓地耸耸肩：“我们？我们跟你差不多，都快退居二线的老傢伙了。偶尔出来活动活动筋骨，露个脸也碍不著什么事。不像那群小子。”

张小军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了这个说法。他话锋一转，眼神带著几分探究，在a组队员身上扫了扫：“老高啊，你队里……好像少了个人啊？就是那个有个挺扎刺的玩狙击的那个小子，枪法不错，就是太傲，还敢跟我呲牙。人呢？”

张小军口中的“玩狙击的小子”，自然指的是a组曾经的王牌狙击手之一的禿鷲。

高大壮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眼神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他沉默了片刻，才含糊地说道：“有点事，这次没来。”

张小军是什么人，察言观色的本事炉火纯青。他又和高大壮是老战友了！他一看高大壮这表情，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但他也没有追问，只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你不说，我也不问，狼牙的规矩我懂。”他顿了顿，又换上一副略带调侃的表情，“不过话说回来，那个大尾巴狼，我可是帮你小子费了不少心思才给捋顺了。你老高，这次可是欠了我一个大人情！”

他说的“大尾巴狼”，自然是邓振华。

高大壮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摇了摇头：“你这傢伙，真是鬼精鬼精的，从来都不吃亏！”他嘆了口气，“行，算我欠你的。下次，下次我休假，一定来东海请你喝酒，管够！”

张小军这才满意地笑了：“这还差不多！记住了啊，別想赖帐！”

两人相视一笑，多年的战友情谊，尽在不言中。山风吹过，带著一丝硝烟后的清冷，也吹散了些许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