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灵派长老已经拍了三次门了,耐心消耗殆尽,態度也越发恶劣起来,就在他准备找个藉口直接破门而入时,门被从里拉开。
他几乎是一瞬间换上一副笑呵呵的模样,笑容却在对上一双毫无光彩的眼睛时止住了,试探性地开口:“…桑霽?”
桑霽的视线循著声源望去,这才“望”向长老,唇边一抹温润的笑:“水天长老。”
“你这眼睛……?”
玉人缓缓压下眉头,眉宇间好似凝著化不掉的霜雪,轻声道:“实在惭愧,没压得下火灵,衝撞了元丹,眼睛暂时看不见了。未尽待客之道,抱歉。”
……这个时候,就不要琢磨什么待客之道了吧?
不过不得不说,这眼睛瞎得也太巧合了吧?怎么他们刚要找上他,眼睛就看不见了呢?
水天真人不信,他身后一大片的弟子也不大相信。
他面上一脸忧虑地要桑霽好好保重身体,实际上却悄悄探出一缕元息,探看桑霽如今的身体情况。
这不探不要紧,稍微一细看,连他的表情都凝固了。
怎么回事?怎么冰火两重天了?
简直是被劈成了两半,一半烈火燎原,一半冰冻三尺,连他的元息都受不住,散了一半,只能感受到有囂张跋扈的火焰在桑霽的眼眶旁跳躥,他觉得他的神识都被烧焦了一角。
“……”
水天真人收回了自己那半分元息,原本说到一半的话也闸住不说了,搔了搔头。
他出奇得陷入了沉默,身后的一眾弟子原本还一头雾水,慢慢地好像回过味儿了,一瞪眼,不可置信——真看不见了?!
不仅看不见,看他们长老那副样子,怎么感觉这桑霽还活不长了呢?
“你……”水天真人轻咳一声,一撇嘴:“你想吃点什么,就吃点什么吧!”
就他估计著,桑霽熬不过今年了。
桑霽没什么波动,只是笑著頷首,道了谢。那群水灵派弟子可真是炸了锅了,压著嗓子七嘴八舌地討论他们长老这是什么意思。
有些话直言不讳到了难听的地步,水天真人吹鬍子瞪眼地转过身,想要呵斥他们闭嘴。
虽然他感觉他们说的也没错,但是还是要有点规矩。
不过他没派上用场,因为在这低低的嘈杂里,有一道清泠的嗓音忽然高调暴喝一声:“哎哟!蠢猪啊!踩我脚了!我看你才该死了呢!”
这些人仅仅用了两秒就知道来者是谁了,顿时消声了,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生怕触到来人的霉头。
这么多人就这样蛮横地堵在门口,看起来倒像是討债的,朝晕心里一股火气往外冒,过也过不去,雾眉一横,暴躁怒骂:“滚开!別挡道!”
好生暴的脾气,好生辣的性子,偏生这么多人却没有一个敢回懟的,又静默著让出了一条路。
他们也不要什么尊严了,反正大家一起丟尊严,不就相当於没丟吗?
朝晕一手转她的熔苍刀转得令人眼繚乱,喉咙发紧,慢悠悠地踱步走至门前,理直气壮地立於桑霽和水天真人之间,笑都懒得露一个,斜眺了眼这长老,忽地冷嗤:“你赶著上吊啊这么磋磨我们大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