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虎平静地注视著李湫弈，那双琥珀色的兽瞳中倒映著跳动的雷光，却不起一丝波澜：“李家人，你可知道这方世界为何会存在？“

“说。“李湫弈指间雷芒吞吐，声音冷若寒冰。

翼虎仰首望向深渊顶端那遥不可及的光亮，仿佛穿透了时空：“八十万年前，这方世界尚是一粒能孕育大千世界的种子。就在它抽枝发芽之际——“

它的声音突然变得沉重，每一字都仿佛带著亘古的重量：“上界突然遭遇了域外之物的侵袭。那些形似黑雾的存在，无形无质，却贪婪地吞噬著上界的天地法则。在生死存亡之际，你们李家人以秘法催生了这颗世界种子。“

不死鸟的琉璃火焰突然剧烈翻涌，锁链上的符文疯狂闪烁。翼虎的虚影在火光中忽明忽暗：“这个世界诞生的唯一目的，就是在最短时间內培养出能拯救上界的存在。始龙、翼虎、不死鸟、天鰲，我们四灵存在的意义，就是孕育更强大的生灵，来对抗来自域外的威胁。“

说到此处，翼虎突然发出一声苦涩的低吼：“但谁也没想到，这方世界竟自行诞生了天道意志！它抹杀了我们的使命，將世界引向了另一个方向。“它死死盯著李湫弈，“即便是创造这个世界的李家人，也无法抹杀天道意志——因为它已经与这方世界同生共死。“

深渊底部突然捲起狂暴的灵力气旋，不死鸟的啼鸣声中竟带著几分悲愴。翼虎的话语在虚空中迴荡：“李湫弈，你现在明白了吗？你们李家守护的从来不是一方乐土，而是一个......孵化场。“

“孵化场？”李湫弈的瞳孔剧烈收缩，指间的雷光不受控制地爆闪而出，在深渊中炸开无数电蛇。他的声音带著难以压抑的震颤：“所以...这方世界的这些修士，都只是被圈养的...棋子？“

翼虎的虚影露出一个近乎悲悯的笑容：“不，你们是火种。是上界最后的...希望...“

“所以帝路，就是筛选火种的路？”

“不……”翼虎虚影在雷光中摇曳，声音如同远古的迴响：“每一次帝路的开启，其实都是上界在向这方世界求援。”

李湫弈周身雷光一滯：“你说什么？“

“我现在告诉你，这帝路从来不是什么通天之路，而是通往上界的战场。“翼虎的眼中闪过一丝悲凉，“那些登临帝位的强者，最终都去了上界最前线，抵御外族入侵。而这次帝路毫无徵兆的提前开启...“它的虚影剧烈波动了一下：“这意味著上界的防线，已经快要守不住了。“

不死鸟此时也忽然开口，道：“我们兄妹四人之所以选择逆天道而行，並非是生存空间之爭，而是在爭夺自身的使命。但可惜……我们兄妹四人都失败了。”

“你们比天道存在的更为古老，也是上界刻意培育出来的存在，为何会失败？”林婧椿不解的问道。

“因为这个世界太脆弱了。“李湫弈冷冽的声音突然切入：“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初始四灵之所以会失败，是因为你们四大种族后代成长所需要的资源是这个提前被催生的世界无法承受的。天道之所以不能容忍你们的存在，是因为你们孕育的存在，会榨乾这个未完全成型的世界。”他抬头直视不死鸟燃烧的瞳孔，“天道不是你们的敌人，它只是在履行创世时被赋予的职责——维繫这个未成熟世界的平衡。“

翼虎的虚影在雷光中剧烈震颤，发出低沉的笑声：“不愧是李家人，你果然看得很透彻。“它的目光转向林婧椿，兽瞳中倒映著深渊跳动的火光：“我们四灵的血脉太过强大，每一个后裔的诞生都需要吞噬这方天地的本源之力。“

不死鸟的琉璃羽翼无风自动，锁链发出刺耳的錚鸣：“这个世界本就是未成熟的种子，我们兄妹四人若继续繁衍，不出万年就会耗尽这方天地的根基。“它的声音中带著难言的苦涩，“天道意志的选择没有错...错的是我们生不逢时。“

“所以....李家，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李湫弈目光疑惑的看向翼虎，开口问道。

翼虎缓缓垂下它那如山岳般沉重的头颅，金色的兽瞳中流转著跨越八十万年的记忆：“李家...“它的声音如同远古的迴响，在深渊中激起层层涟漪，“是上界最令人敬畏的存在，也是最后一道防线。在那场吞噬万界的黑暗浩劫中，唯有你们李家人...能在域外生物的侵蚀下，布下这横跨时空的惊天棋局。“

不死鸟的锁链突然剧烈震颤，发出刺耳的悲鸣。翼虎抬起头，目光如炬地直视李湫弈：“但你们李家人...也是上界最自私的存在。他们预见了终焉的到来，在下界设立忘忧酒馆，甚至...“它的声音突然变得嘶哑，“甚至利用始龙未出世的后裔，为你催化出世界之心。这一切，不过是为了在末日降临时，为李家保留最后一丝血脉。“

深渊中的火焰突然诡异地静止，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翼虎的虚影开始剧烈波动：“你以为自己的存在是救世主？可你的存在只是李家人为自己血脉保留的最后的退路，他们明明预见到那两颗龙蛋若能孵化，將成为上界最强大的两大助力......“

翼虎的虚影突然迸发出刺目的光芒，声音却愈发低沉：“可他们依旧选择用始龙血脉为你铺路。用整个上界的希望...换你一人活命的机会。“

闻言，李湫弈低头陷入了沉思，翼虎的这番话，彻底拨开了困惑他已久的迷雾。

若真如翼虎所言这般，那忘忧酒馆的种种逆天行为就能解释得通了。

李湫弈低头凝视著掌心中的雷纹，喃喃自语道：“我的存在，难道真的只是李家为了血脉的延续？可李家既然如此强大，又为何……能容忍后代血脉被我的灵魂夺舍？或者说……在那个世界的我，也是……这场布局中的其中一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