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乱的思绪瞬间清晰,过往的疑惑于此刻散去。
两女便就盘坐在彼岸丛中,静静悟道了。
因有缘分,张福生也便赐了她一场机缘。
“慈悲,慈悲。”
………………
武道馆外。
雨越来越大,走在街上的人却也越来越多。
“还没人愿意做出头鸟么?”
浑身都是刺青的先天大境呢喃,轻声咳嗽着,
前些时日,在十方漩涡外受的伤,到现在都不曾愈尽,
今时再想起那天,依旧有些心有余悸,
若当时是自己出手,要将那巡天车给镇回漩涡
被万丈牛魔一掌拍至桃树前,而后遭吸干陨落的,就是自己了。
想到牛魔,这尊神眷使眼角抽了抽,旋而摇头,将那恐怖的身影抛却脑后。
一旁,有上使发问:
“大人,您的状态很不好,我们未必能争的过其他几教.”
“谁说要争了?”
神眷使呼了口气,阴冷道:
“只要其余教派得不到,那我们就没有损失,也便算功成。”
诸多上使瞳孔收缩,有人道:
“您的意思是”
神眷使微微咳嗽,抚了抚胸膛,压住躁动不平的气血,这才继续开口:
“乱起之时,立刻出手,趁此良机,杀了张福生。”
诸上使神色一凛,而后默默点头。
他们身上的刺青,都扭曲的更快了些。
与此同时。
高楼之上。
洪天宝被接至此,看到老道人的瞬间,紧绷的神经微微一松:
“老许很多年未见了。”
老道人转过身,凝视着洪天宝,感知着对方依旧是宗师层面的气息,微微感慨:
“物是人非啊”
声音一顿,话锋一转。
许姓道人轻声开口:
“洪天宝,你不该来的,此时此刻此地,凶险万分,远非你能够插足。”
胖老头沉默了一下:
“那是我徒弟。”
许道人失笑,凝视着洪天宝:
“事关定海神针铁,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其余教派半信半疑,但我却对这个消息,信了七成。”
缓了缓,
许道人继续开口:
“毕竟,我知道你曾是灵山一系,包括你师父袁飞道,自然也包括你这徒儿。”
“而定海神针铁,本就是灵山系的至宝。”
洪天宝嘴唇颤了颤,却摇头道:
“不论你信与否,定海神针铁,都不在我徒弟身上。”
许道人盯着胖老头,半晌。
他颔首:
“我信你,但还是那句话,我必须去试试——不过,既然是你的徒弟,若最后胜出的是我东教,我可以和那孩子好好谈,好好讲。”
洪天宝如释重负,轻轻舒了口气。
雨还在下。
他抬起头,天上乌云已遮了天,时间来到傍晚,却不见月。
大雨连绵又连绵。
许道人拍了拍洪天宝的肩膀,轻叹:
“曾经我不如你,你是我们那一代中,在数十城内最耀眼的那颗,只可惜”
洪天宝低沉道:
“过去之事,已然过去,至少我现在有了个好徒弟,他天资纵横无双,我想看着他走下去,走到高处。”
许道人沉吟片刻:
“我不能给你保证什么,但如若今日,他从争端中活下来,我东教绝不会为难他”
“前提是,他会配合。”
缓了缓,
许道人认真道:
“老洪,去见一见你徒弟吧,去劝一劝他。”
“雨大了,争端也要开始了。”
话落,他侧目示意,有宗师层面的执理走上前来,搀扶着胖老头走下高楼,
两人走在雨中,在一道道目光的注视下,穿梭过人潮,走到武道馆的大门前。
武道馆里,忽然传出琴音。
琴音并不激烈,很悠扬,很平缓,如似高山流水。
“洪老,请。”
宗师开口,搀着胖老头走入武道馆中,正看见两女闭目端坐,看见一个青年背对着他们,埋头抚琴。
走上前。
是小福生。
青年一边抚琴,一边侧目,并未出声,而是以口型示意——“师父。”
他无声道:
“您先请落座吧,至于你.东教的宗师?”
东教宗师蹙眉,轻声道:
“少年郎,我家神眷使带话来,如果你愿意合作,会尽最大努力,护你周全。”
他看见抚琴的青年含笑,并未应答,只是又以口型无声道:
“坐在,听我抚琴。”
宗师不愉,想要出言打断,却惊骇发觉自己根本无法操控身体了!
他艰难、缓慢而又僵硬的盘坐了下来,
悠悠琴音,忽而激昂!
琴音刺破屋外雨落狂流。
阴云上恰在此时,劈下一道怒雷,雷光将每一个人的脸孔都给照亮——
然后,此时。
雨中,雷光下,琴音里。
纷争骤起,厮杀骤起。
先是教徒,然后是掌事,宗师与上使也竟都下场,一栋栋大楼倒塌蒸发,长街纵横撕裂。
轰鸣声中,
唯有武道馆还完好无损。
打斗越发剧烈了,似乎有先天下场,绚烂光刺破黑夜,照亮半座龙舟市。
寒寒煞气自武道馆外席卷而来。
琴音铮铮。
青年还在如痴如醉般的抚琴,指间在琴弦上拨弄、跳跃。
琴音渐盛,更盛。
琴声中,洪天宝千疑万惑,东教宗师动弹不得,好似陷入最深沉最厚重的泥沼。
外面传来倾覆声。
半座龙舟都被打沉了。
琴声还依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