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岂有此理
卫璧长长吁出一口气,说道:“前辈,你要我答你问话,简单至极,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金婆婆哼了一声:“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卫璧道:“前辈,张无忌事关谢逊,谢逊关乎屠龙刀,这武林至尊之名,谁不想要?
当年之事,实在是人所难言,在下若是如实告知,只求前辈能够放过我与师妹!”
“人所难言?”赵敏盈盈一笑:“你不如说,生怕我们杀人灭口吧?”
卫璧面露难色,虽不言语,足见赵敏所料不差。
他们曾经就想骗张无忌到冰火岛,朱九真就要将他杀了,朱长龄说刺瞎他眼睛,让他自生自灭,卫璧自然生怕过河拆桥的事,发生在他们身上。
金婆婆道:“好,只要你将事实如实道来,我就饶你们一命。”
卫璧目光投向了云长空,他见这怪人武功奇高,要得他首肯。
云长空微笑道:“这有意思吗?我答应你,反悔与否不都在我一念之间?”
卫璧不禁一愣,他深知人无信不立,尤其武功高强之人,自重身份,不论心地如何邪毒狠辣,但言出必践,就有天大干系,也无人肯食言而肥,自堕威名,却没想到这人会这样说。
卫璧道:“人都有一死,无信却是不立,看阁下身手,当非凡俗,若连信义二字都不讲,我所言事实既侮辱前辈盛名,却又换不来活命,我又何必要说?”说着眼睛一闭,一副任意处置的架势。
云长空笑了笑道:“既然知道所为之事侮辱前辈,何必做来?
好了,我答应你,只要你们如实告知一切,这次我就放过你们,下次遇上,则是另一回事了。”
卫璧睁开眼来,说道:“好!”又打量四周:“我们换个地方说,这里有人行路,若是给人听去,不好。”
赵敏微微一笑,道:“你想的如此周到,你们干的事我倒有几分兴趣了。
云长空觉得卫璧说的有理,左右看了看,当即将他一把拎起,又要去捉武青婴。
赵敏身子一晃,已经将她抓住腰带提了起来,说道:“我来!”
武青婴被她一提,行血返经,长长吁了一口气,醒了过来,叫道:“师哥,师哥。”
“闭嘴!”赵敏一声冷喝。
卫璧道:“那山壁转弯之处,有一片十分广大的开阔地,也不怕被旁人偷听到!”
金婆婆冷笑道:“你可不要想耍样,纵然你师父来了,也没能耐救你。”
“不敢,不敢!”
几人轻功高明,奔过那山壁之后,果然有一广阔草坪,长空与赵敏将卫璧武青婴地上一扔。
卫璧不敢耽搁,便说起了张无忌如何到了朱家庄,怎么被朱九真父女欺骗之事。
赵敏很不耐烦道:“谁要听这些,我问你,你们从没从他口中得知谢逊消息?”
卫璧面色一红道:“知道。”
遂又将张无忌父母与谢逊如何漂流到冰火岛上、如何一住十年、三人结筏回来的种种情由,一一说了,包括谢逊瞎眼之事。
这其中一大半经过是张无忌从父母口中得知,而他又对朱长龄毫无保留。朱长龄等人定计之时,又告诉了朱九真、武烈父女以及卫璧。故而卫璧说得十分明白。
云长空心中暗叹,不由想起了一个梗,用到张无忌身上,倒也合适。
“九真笑一笑,谢逊底朝天!”
忽听金婆婆自言自语说道:“谢逊啊,谢逊啊,想不到你精明一世,为了这屠龙刀竟然毁了一对招子。”
卫璧听她言语中满是感慨,惊道:“前辈,这是张无忌说的,可不是我瞎编的!”
金婆婆冷喝道:“张无忌这小子我也见过,他一副硬骨头,怎会连他义父瞎眼之事都告诉了你们?你如再耍样,可不要怪我老人家无情了。”
卫璧听了这话,忙忙又将张无忌如何在冰火岛上学武、如何送杨不悔西来、如何在昆仑三圣坳遭难、被朱九真大犬咬伤,他给打死。
朱九真看他武功不弱,将他救回,张无忌为了给朱九真长脸,展露武当武功,朱长龄看出端倪,遂与义弟姚清泉定计,将张翠山打造成全家救命恩人,朱九真给张无忌梳头洗脸,又说谢逊被他们带来了。
其实是武烈假扮谢逊,将朱长龄打伤,张无忌才说谢逊双目失明云云。
以后朱九真怎么与张无忌假装亲热,最后张无忌发现他们计谋,乘夜脱逃,他们翻山越岭追逐,最后在一山峰峭壁跌落,摔向谷底万丈深渊细节,全都说了个明白。
金婆婆叹了一声道:“张无忌这小子身中玄冥神掌,都不吐露义父行藏,你们却给他上了假造恩情美人计,焚烧巨宅苦肉计,嘿嘿,厉害哪!”
赵敏扁了扁嘴,很是不屑道:“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当年鹤笔翁用玄冥神掌打张无忌,可不只是为了谢逊屠龙刀下落,否则威胁一个十岁小孩,砍他手指剁他脚不行吗,何必要打他玄冥神掌,让他半死不活?”
云长空恍然道:“啊,玄冥二老目的在于张三丰。”
“还是云哥聪明!”赵敏颔首道:“当年鹤笔翁打张无忌玄冥神掌,还将他抱上武当山,其实就是等着数千群豪因为屠龙刀与武当派翻脸动手,再将受伤的张无忌抛出去,看他张三丰救不救徒孙。
他若救徒孙,一心不能二用,我府上高手立刻乘虚动手,要了他的老命。可这张翠山竟然自尽了,少林寺与武当派没打起来,让谁都始料未及,张无忌明明给点了穴道,见父亲身亡,激动之下,竟然冲破穴道,喊了出来。
这才被张三丰察觉,制住了鹤笔翁,武林人士也都大失所望,都退去了,我们的人也只好跟着撤了。要是张翠山不死,张三丰必死无疑!”
云长空想到了昔日欧阳锋打伤武三通,裘千仞打伤瑛姑儿子的事,他们目的都是那个施功救人之人。
要是张翠山不死,武当诸侠大战少林众僧,纵然能赢,也是元气大伤,汝阳王府的人假扮江湖人以“屠龙刀”下落挑唆人心,再将受了“玄冥神掌”的张无忌丢给张三丰。
以张三丰对张翠山的喜爱,哪怕明知危险,也必然耗费功力要为徒孙尽快驱毒,以保性命。
那时候玄冥二老,阿大阿二阿三再出手,张三丰武功再高,在保徒孙性命与自己性命之间,慢说如何抉择,哪怕犹豫一瞬,诸多高手也足以取了他的性命!”
云长空点头道:“好一个攻心之计,够狠够毒够辣!”
忽听身后传来一声大喝:“尔等何人,竟然到此抓我女儿,伤我徒弟!”
众人回头看时,只见远处行来十数条彪形大汉。
当先一个身材高大,面如古铜,威风凛凛,好似一头下山猛虎,站在人群之中,真如鹤立鸡群一般。
“爹爹,师父!”
武青婴与卫璧当即喜出望外。
云长空淡淡道:“你是武烈?”
武烈目光如电,环视几人一周,冷然答道:“正是老夫,阁下贵姓大名?”
云长空道:“我是谁不重要!”
武烈冷笑一声:“好!”大踏步迈进,双掌连续劈出,一出手就连续攻了四招,招招指袭云长空大穴要害。余势所及,地上草木簌簌。
众人见他拳掌如风,凌厉无比,云长空只是不住退避,竟然也不还手。
武烈双掌回环劈击,随手间劲力逼人,震的云长空衣袂乱飘。
原来云长空有意让武烈尽显本事,好看出他的武学理路,以此而窥昔日郭靖、洪七公、一灯大师之学。
朱九真终究武学造诣太浅,所知有限,这武烈功力深厚,拳掌指都是云长空未闻未见之学。
武烈原想云长空定然会向自己攻来,运气蓄势,万没料到他竟然不还手,只闪避自己雄浑掌力,觉得他武功一般,
当即连续打出强猛拳风,云长空步步后退,退到了石壁根下。
但闻‘咋喳’一声,石壁被他拍中,石屑四飞。
赵敏见他掌力如此威猛,暗暗吃惊,倘若中在人体,那还了得?
金婆婆此等高手也觉骇然,这武烈拳掌就有如此之威,遥想郭靖洪七公昔日之威,实在不可想象。
转眼间,武烈已经打了数十掌,掌势越来越猛烈,竟然丝毫未因招数增加而见逊色。
要知道他所学拳掌功夫乃是传习洪七公一脉,威猛绝伦,云长空不做反击,武烈自然是越打越强,口中喝道:“我只当你是个人物,却不敢接我一掌!”
云长空见他打来打去都是拳脚功夫,一直不出一阳指,呵呵一笑:“我还怕你不成!”说着突然立定脚步。
武烈大喝一声,纵身一跃,一拳猛击云长空前胸。
这一拳全力发出,威势绝猛,云长空举手硬接一击。
啪的一声,
武烈掌力威猛,但在云长空手中却如清风拂体,柳絮飘身。
武烈只觉自己发出的大力如泥牛入海,而且生出一股抗力,从掌上直传回来,全身气血浮动,脚下也被那强烈之力,震的向下一沉。
武烈武功精强,双腿一曲,突然一沉手腕,竟然变拳为点,食指颤动,已点向他左腿外侧的伏兔、风市两穴。
原来武烈这一招“长江三迭浪”,共含三道劲力,敌人如以全力挡住了第一道劲力,料不到第二道接踵而至,跟着第三道劲力又汹涌而来,若非武学高手,遇上了不死也得重伤。
可遇上了云长空,他立刻感觉不妙,乘机用出了自己最为拿手的绝技。
武烈也是久经大敌,心有勇猛的人物,这等中途变化,用出了家传的一阳指法。
虽然他远远不及当年一灯大师甚而祖上武三通的造诣,但指力究是非同小可。
云长空见他用出这一招,心道:“果然来了!”将罗汉伏魔功运在足少阳胆经,以及足阳胃经。
因为那风市穴属于足少阳胆经,伏兔穴属于足阳胃经,他要感受这一阳指,并不躲闪抵挡。
哧哧两声,云长空顿感两股热流沿着两处穴道涌进,左腿竟然不由一软,跪倒在地。
却听“咔嚓”,武烈应声一震,蹬蹬蹬连退三步。
武烈手下弟子眼见云长空左膝跪倒,连忙大喝一声:“好——”大彩刚喝到一半,武烈扑通一声,四脚朝天,脊背着地,重重摔在地上。
众弟子忙将后半截夸赞的话咽回肚中,武烈又羞又愤,猛然跳起,身子摇晃,右手无力垂下,鲜血顺着手指点点滴落。
“爹!师父!”
武青婴与卫璧这才看到武烈食指已经断了,白森森的骨头岔子都戳出了皮肉。
赵敏见云长空左腿半跪,闭目不言,纵身上前:“云哥,你怎么了?”
云长空就觉得左腿暖洋洋的,半点力气也使不出来,便是想抬一抬,也宛似有千斤之重,他微微一笑:“好一个一阳指,了不起!”当即吸了一口真气,穴道立刻通畅,站了起来。
武烈也是硬朗汉子,手指折断,脸色已痛得蜡黄,居然一声呻吟也不出,此刻却是大惊失色,颤声道:“这怎么可能?”
须知武烈虽非正人端士,但这一阳指的武学,却是极为正大光明,一旦被点中,人虽然不会有任何痛楚,但一定会失却抗拒之力。
可这人竟然一瞬就站了起来,武烈心中又是奇怪,又是震骇:“我明明用一阳指点中了他,怎能这快就通了穴道?莫非我连错了?”
他哪里知道,只这一瞬,已经很了不起了!
云长空有意以“罗汉伏魔功”护住经脉穴道,换了旁家绝技,纵然点中,也绝对闭不了穴道。
云长空已初步摸清了一阳指劲的门路,虽然还颇有不足,但想到朱九真刚才的笔法,收益非浅。
云长空悠然一笑:“若是一灯大师附有先天功的一阳指,在下自然不敢以穴道硬接,但阁下纵然练一辈子,恐怕也没太大用处!”
武烈脸色苍白,发际见汗,两只眼睛呆滞空茫,
这“一阳指”劲力凝于一点,练到登峰造极之时,出手无坚不摧,可他自然练不到如此境界,而他也不明白,为什么?
云长空道:“好了,这就劳请武庄主带我们去当年张无忌跳崖之处走一遭吧!”
武烈听了这话,目光一横卫璧与武青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