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爷子忽然摸出个铝製饭盒:“尝尝这个,你爸最爱吃的酱黄瓜。”
饭盒打开的瞬间,咸香里混著淡淡酒香。
陆老爷子突然拍桌:“好你个老薑!我说去年去你家顺走的特供茅台哪儿去了,原来泡了醃菜!这么好的酒,你竟然醃泡菜了!暴殄天物,暴殄天物!”
“给我家海棠吃,你还捨不得了?学了个成语就给我用,当我没文化?”姜老爷子才不害怕陆老爷子拍桌子,一双眼睛只盯著姜海棠,看都没看陆老爷子一眼。
满桌人都笑起来,姜海棠咬了一口脆生生的黄瓜,笑眼弯弯的说:“果然好吃。”
一顿饭,一家子人吃的很开心,饭后,姜海棠从隨身的挎包里摸出一个大大的包,说:“我带了西北的野沙枣,爷爷您尝尝喜欢不。”
姜老爷子迫不及待捏起一颗,蜜色的枣子在他布满老茧的掌心显得格外小巧。
“这可是好东西啊,有几年没见过了,我记得那年,就靠这个撑过三天急行军!”
老人似乎陷入回忆:“你爸爸早些年在西北的时候,还会给你寄,再后来,就……”
姜海棠在京城只待了两天,这两天,姜海棠大部分的时间都在陪著姜老爷子,祖孙两个难得享受如此静謐的时光,陆家人也没有打扰。
两天之后,在姜老爷子依依不捨的目光中,姜海棠跟著周副部长一行人踏上了去d国的旅程。
飞机引擎的轰鸣声在姜海棠耳边持续不断地响著,机舱內的空气乾燥而沉闷。
两辈子姜海棠这是第一次坐飞机,虽然並不舒服,她却挺直腰背,纹丝不动。
她记著临行前爷爷的叮嘱:“海棠,出去要爭气,让那些外国人看看,我们中国人不比任何人差。”
这一次去交流学习,对於她而言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她一定会努力做好每一项工作……
“excuse me!”一个刺耳的男声突然炸响在头顶,伴隨著毫不客气的踢凳声。
姜海棠抬头,对上一双充满嫌恶的蓝眼睛,那是个金髮梳得油光水滑的高大男子,正用皮鞋尖踢著她放在脚下的行李包,仿佛那是什么骯脏的垃圾。
“could you move this trash? it's blocking the aisle!“”他刻意提高音量,引得周围几个外国乘客发出嗤笑。
姜海棠注意到他西装袖口露出金表,领带上別著精致的铂金领针,浑身上下散发著高人一等的傲慢。
她强忍不適,迅速將包抱到膝上:“i'm sorry。”
“华国人?”男子忽然俯下身,夸张地嗅了嗅空气,露出作呕的表情,“难怪有股怪味。”
他故意用两根手指拈起姜海棠胸前的代表团徽章,像检查赃物般翻看。
“又是来我们国家『学习』的乞丐团?”他在“学习”一词上拉长音调,引得后排几个外国旅客鬨笑起来。
姜海棠指节发白。
姜海棠对於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外国人的竟然表现出如此恶意还是比较惊诧的。
除了广交会,她其实並没有接触过外国人。
她记得后世许多人吹捧说外国的月亮都比国內要圆,还说外国的男人都很绅士等等,总之,就是国外什么都好。
然而,今天这个人给她的印象十分不好,他的语气和態度,让姜海棠十分不舒服。
看姜海棠想著,出门在外,还是儘量不要惹麻烦才好,因此,她忍心心底的怒气。
“是的,我们来d国进行技术交流。”姜海棠保持著礼貌的微笑,但脊背已经不由自主地挺直了。
“汉斯·穆勒,d国机械工程师协会技术总监。”他甩名片的动作像在施捨乞丐,名片边缘在姜海棠手背划出一道红痕。
姜海棠没有接汉斯甩过来的名片,这样的人,以后大概也是不会打交道的,姜海棠不觉得,有什么接下他名片的必要。
“久仰大名,汉斯先生!”姜海棠出於礼貌,虽然没有捡起落在地上的名片,但还是应和了一句。
汉斯却对姜海棠这样的表现十分不满意。
这个傲慢的中国女人,竟然没有將自己的名片捡起来。
他十分傲慢的对自己的伙伴说道:“去年有个中国代表团,连游標卡尺都不会用,最后偷了我们车间半捲图纸,这一次的这些华国人,不知道又准备偷什么!”
“哦,我想起来了,之前还有些划过所谓的专家,连基本的参数都记不住,还好意思说学习!”
周围的人因为汉斯这一番话,哈哈大笑起来,肆无忌惮的打量著华国代表团的每一个人,眼底眉间的歧视几乎不加掩饰。
整个代表团除了个別听懂汉斯的话的人之外,其他人对於这边的衝突並不是很清楚怎么回事。
但是,他们通过察言观色,知道汉斯说出来的话大概是带著侮辱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