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不三望著雷欧，双手抱胸，眼神犀利：“这么说起来，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

他的內心仿佛被分割成了两半。

一半被路易斯的人格所支配，毫无保留地相信雷欧；另一半则被他自己的理智所掌控，始终保持著冷静与怀疑。

这两种心理交织碰撞，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让他既无法完全信任雷欧，也无法彻底否定他。

“路易斯——”雷欧平静地说，“你变回神格碎片的时候，我就在现场。”

“我眼睁睁看著你消失，连尸体都没留下。”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但落在寧不三耳中，却如同重锤击鼓，震得他心头一颤。

“光明神知道我目睹了一切，却没有杀我。我至今都还记得他望向我的眼神，就像在看永远掀不起风浪的螻蚁。”

“我那时候就在想，就算身为螻蚁也应该做些什么，总不能让你不明不白地死了。”

雷欧揭开这段过往伤疤的时候，並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但越是平静，反而越是让人觉得不安和沉重。

寧不三无言。

缄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斟酌许久，寧不三还是轻声说：“你应该知道，我並非你认识的那个路易斯。”

“我当然知道。”雷欧说，“你是他，却也不是他。你不是他，但又是他的延续。所以我代表命运偏向於你。”

寧不三不知道路易斯消失以后，雷欧经歷了什么，但他肯定获得了某种奇遇。

寧不三问：“你有命运权柄？”

“並没有。”雷欧摇了摇头，“我要是有命运权柄，光明神早就盯上我了，怎么可能等到现在才注意到我。”

“如果没有命运权柄，你是怎么做到未卜先知、提前预判，甚至连神明都能算计在內？”

“因为我是预言家。”雷欧说，“预言家无所不能。”

寧不三：“……”

寧不三指著地上的传送阵问：“你打算去哪儿？”

雷欧说：“光明神和黑暗神马上就要打起来了，我去亡灵界避避风头。”

寧不三幽幽道：“预言家无所不能。既然那么厉害，你怎么不直接去干掉光明神和黑暗神？”

雷欧的画风骤然转换：“你居然让我一个肩不能提、手不能扛、柔弱可欺、碰之即碎的小骷髏去神明面前送死？”

“天吶！路易斯，你还做人吗？”

寧不三一脚把他踹进传送阵：“滚吧——”

於是这片荒漠彻底只剩下了寧不三一个人。

其实寧不三本来打算回黎明帝国，但就在他想要离开的时候，却听到了赫卡忒的呼唤。

行吧，那就先回地狱。

……

天堂，神域。

米迦勒步伐沉重地走到神殿中央，单膝跪地，头颅低垂，银白的髮丝垂落在他的额前，遮住了他黯淡的眼眸。

米迦勒的声音带著深深的自责：“父神，我未能完成您的嘱託带回亡灵，也没能拿到神王之冠，请您责罚。”

光明神的身影在高台上若隱若现，光芒环绕，让米迦勒看不清他的神情。

良久，光明神的声音终於响起，平静而淡漠：“米迦勒，你已经完成了任务。”

米迦勒满脸茫然：“我做了什么？”

光明神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多了一丝深意：“你充当了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