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消息,厨房没炸。
坏消息,肺气炸了。
逼仄的厨房,能见度无限接近於零。
宋春眠自认,在北河土生土长了二十四年,对烟、雾、霾也算具有一定毒抗。
但从来没见过这番阵仗。
好不容易摸进去打开了窗户。
繚绕不散的浓烟,依旧衬得客厅像飞升的仙境。
苏筱晓端著糊底的锅碗瓢盆,老实地站在墙根。
锅里装著焦褐发黑的物证。
她眨眨眼,可怜巴巴地望著刚穿好衣服的宋春眠,试图为自己辩解一番:
“拋开事实不谈,你光著身子出被窝,难道就没有一点错吗……”
“闭嘴。”
“呜呜——”
宋春眠確认抽油烟机彻底报废后,打算联繫房东,协商维修。
这才意识到,这部能播放上个年代老歌的手机,是清晨回家前,谢正军把自己的电话卡拔了,交给他的。
里面根本没存房东的电话。
他只能登录微信,翻找起房东的头像。
但几十条消息爆发似的弹出,让他不得不先解决消息的来源。
为国为民(52):走了没走了没走了没?
连续五十二条同样的聊天框。
老大不小的人了,还怪有活力的。
scm:?
刚把消息扣出去,一个视频弹窗就拨打过来。
宋春眠不想接,但他已经回復过了,周为民知道他在线。
屏幕里亮起周为民那张略微发福的脸。
对方眯著眼睛,迟疑了一会儿。
好半晌,才舒展眉头:
“谁往你家里封烟了?”
go学长太有实力了。
“有事儿快说,咳咳。我忙著呢!”宋春眠捏了捏鼻子。
“没,我就想確认一下你有没有事儿。看见你还在家我就放心了。”
“那我掛了。”
“等等——”
周为民连忙道,
“凶手身份查出来了,这案子差不多快结了,你想听不?”
宋春眠犹豫了一下,正打算摇头。
他不想知道自己掐死了什么人。
只把他当作一个穷凶极恶的歹徒,更能心安理得一些。
但苏筱晓却放下了铁锅,拉住宋春眠的手说:
“要听要听!”
周为民狐疑地看了宋春眠一眼。
这小子怎么突然跟个小姑娘似的?
自己该不会是,发现了他的什么隱藏属性吧?
宋春眠把苏筱晓又冷眼瞪回墙根,等她乖乖站好,才嘆了口气:
“你说吧。”
周为民觉得奇怪,但也拿起手上的一份文件,读道:
“今天下午,我们根据法医检定,直接查明了凶手身份——
陈有孝,北河市人,95年生,01年之前一直被孤儿院收留,后来被一对夫妻领养。
通过丈夫了解,他们夫妻在领养他之后没多久,就因为自己婚內出轨而离婚了。
他在外面养了个小三,怀了他的亲生孩子,小三用孩子逼宫他,最后犹豫再三,拋下了不能生育的髮妻。
我们问他什么原因。
他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一个养子,终究不是真正的孩子。
“所以,他们离婚的原因,是因为女方不能生育?”
“对。”
“人渣!”苏筱晓气不打一处来。
宋春眠不置可否。
北河就是一座老城,有些观念根深蒂固。
是任谁也改不来的。
“这事儿对他和养母的影响都挺大,俩人一边相互憎恨,一边相互依赖。
一直到18年,也就是六年前,他养母因为那场沙尘暴离世——
这也是他选择中老年女性下手的原因。”
“18年……”
宋春眠下意识抿了抿唇,
“后来呢?”
“其实他从小成绩还不错,高考有机会考到外地。
但听他们老师说,是被他母亲强制改了志愿,留在了北河。
但学的专业不行,不是工科也找不到对口工作,基本上就是辗转各地给人打工。
今年年初开始,找了份不错的工作,留在阳光精神病院当护工了。”
“感觉在哪听过这个名字。”
“北河近两年热度比较高的私立医院,在抖海上宣传地挺火,说是给每一位患者『家一样的温暖』。
而且设施、服务都很出彩,有一些非患者的老年群体,甚至年轻人,也愿意开高价自费入住。”
“还有这回事?”
“说是医院,其实也有点社区那意思了。扯远了——
陈有孝在医院的风评不错,都说他性子安稳,干活谨慎、细心。
而且阳光精神病院开的工资不低,护工也非常多,甚至採取的双休、轮班制。
所以你猜对了,他的社交能力確实不错。
而且不上岗的时候很清閒,社区里设有专业的健身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