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河人家里,宋春眠正跟著孟俊辉走在长廊里,连连道歉:
“孟老,实在不好意思。最近天凉发烧,一不小心睡过了,还劳您亲自下楼接我。”
今天孟老没再把勋章掛在身上,想来也是案子破了,没必要再装模作样。
一身中山装,衬得老爷子十分干练。
见宋春眠一上来摆这副架势,还怕自己不相信似的,从羽绒服的兜里掏出一根体温计来。
孟俊辉算是有气也发不出,盯著臭小子这张脸半晌没说出话:
“好点没?”
“好多了。”
演戏做全套,宋春眠显得脚步虚浮,就差倒反天罡,让快要古稀的孟俊辉搀扶。
他们顺著走廊,没有转向任何包厢。
而是专门被服务生指引著,穿过饭店小院,走到了一间不起眼的屋子里。
如果不是专门指引,只怕以为这是间不起眼的杂物间。
宋春眠这才意识到,为何孟老要亲自迎接自己。
人多眼杂的,和他们这种人物吃饭,肯定要挑一个专门的角落,隱蔽又安全。
这种地方,一般人只怕问也问不出来。
谢正军坐在偏里侧的位置,估计也是怕一老一少尷尬,这才凑进来打圆场。
他走上来紧紧捏了捏他的肩膀,以示惩戒:
“要不是孟老说什么都要等你,我可早撂挑子走人了。”
“发烧、发烧。”
都这么说了,谢正军也不好多苛责,只衝服务员说:
“可以上菜了。”
又领著宋春眠坐下,让孟老居中,他们两人一左一右:
“本来还想著跟你好好喝点,谁知道你小子生病了呢?”
宋春眠看著摆好的三个分酒器,也不愿扫兴:
“少喝两口应该没问题?”
“去去去,让你妈知道了非得给我电话打爆了。”
“那我以茶代酒。”
宋春眠举起茶杯,小青柑的独有的陈香散在鼻尖,
“来得太晚,实在有些对不住。”
孟俊辉皱著眉头,似乎不太喜欢这一套,压下宋春眠的手:
“这顿饭本来就是老头子我来赔罪的,又不是正式场合。私下里隨便吃两口,没必要这么端著。”
他说著,拿过放在餐桌上的长盒。
宋春眠刚才就注意到这个盒子,但没想通是用来做什么的。
等瞧清楚里面摆放的各色勋章,闪的宋春眠没法直视,他才惊疑道:
“您这是做什么?”
孟老把盒子盖上,向宋春眠一推:
“我孟俊辉说话算话。”
“您就算敢给,我也不敢要啊。这荣誉哪有赌出去的道理——”
宋春眠哪想过这老头玩真的,连忙推拒回去。
“你不要?”
“真不要!”
“那可不是我老头子没给啊。”
孟老哼哼著將盒子放回一边。
宋春眠眼角一抽。
合著您也知道我没法要唄?
这孟老也是人前人后。
会议上还只当是个执拗老头,下来了才发现他鬼精鬼精的:
“您就別折煞我了,我承认当时会议上声音是大了点……”
孟老收起玩闹的心思,摇了摇头:
“你有自己的判断,敢於向权威直言,这很好。
我们做刑侦的,都应该向真相低头,而不是向权威低头。
人命关天,如果都成了趋炎附势的人,发现了问题不敢说、不愿说,不知道要耽误多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