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三人都心知肚明。
这已经谈不上悲观与否。
宋春眠想了想,回答道:
“时代总归是要向前进步的。
任何社会遇到重大变革,都会迎来一定的阵痛期。
有些事情,咱们能考虑到,上头也一定会考虑。”
谢正军认可道:
“没错,之所以现在选择隱瞒,是因为眼下的方案,是最有利於社会稳定的。
如果哪天真的瞒不下去,也会出台其他对策,帮助社会度过难关。”
“但难关,也终究是难关啊。”
孟俊辉嘆了口气,似乎在回忆六十多年的人生里,他与这个时代所迈过的一道道门槛。
宋春眠明白他的意思。
好比赤壁之战,放在史书上,无非是寥寥几笔——
『人马烧溺死者甚眾』。
可烧了多大的火,丧命了多少的人。
都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
等到终於兜不住火,任那燎原没过了这天底下的每一寸土壤,是否还有人记得这社会牺牲了多少?
宋春眠猜不准,也没去猜——
多大的火都无所谓,只要別烧到自己身上就行。
所以他只是笑了笑,又向孟老递去一杯青柑。
之后,他们三人没再聊工作,只听孟老诉说著些当年破的悬案。
等酒足饭饱,临將分別,宋春眠正琢磨著,要不要送两位喝过酒的长辈回家。
看到谢局带来的司机,又转而熄了心思。
跟两位长辈谈笑风生多了,都忘记人家是个大牛马了。
“对了,谢局。”
上车前,宋春眠试探问道,
“那个,就是——谢南枝她现在……”
谢正军这才想起了臭小子拱白菜之仇。
心里没什么好气,但还是道:
“情况已经有好转了,正在家里休息呢,放心吧。”
“好。”
宋春眠这才点点头。
谢正军上下打量了他好一会儿,最终才憋出一句:
“有空了带上你爹,上我家里来喝酒!”
“一定。”
他这才目送著二位长辈离去。
人一走,就没必要再装得病怏怏。
將冷却的温度计放回口袋,宋春眠打算走到街边,打辆计程车回家。
但有人已经静悄悄等了他很久,趁他还没打定主意,就连忙喊道:
“宋春眠!”
顺著声音望过去,他看到一个身穿浅灰大衣,带著金丝眼镜,面容清秀的男人,就站在停车场的角落,冲他招手。
宋春眠眯了眯眼,倒是认出来了:
“柳学新?今天同学聚会你也在?”
“对。然后我听林博文说看到你了,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散局。”
“特意等我?”
“没有,我们也才刚散场。”
天气有些冷,微风將耳根颳得生疼,柳学新双手揣在大衣內兜,先他一步走近前来。
瞧他这样子,宋春眠就知道他在冷风里站了很久,生怕错过自己。
柳学新指了指自己的车,一台银灰色的bmw五系,看来这两年混得还不错:
“我送你回家?”
“不顺路吧?”
宋春眠觉得,老同学等自己这么久,应该不只是为了送自己回家那么简单。
果然,柳学新转而便说:
“还有些工作上的事情。
天冷,上车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