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著,又有大臣出列附和:“蒋济所言极是!蜀国小邦,焉有如此神物?定是欺世盗名,欲乱我大魏!”
但有人反对,自然也有人持不同看法,侍中刘曄出列道,
“陛下,臣闻蜀国近日確有些许异动。盐价骤降,民心浮动,又有传闻…成都似有天降祥瑞之说。此杜琼既敢来投,不妨召其上殿,一问便知。其所献之物是真是假,亦可命有司当场查验。若为真,乃天佑大魏;若为假,再治其罪不迟。”
曹睿面无表情地看著朝堂上的爭论,这场面正是他想要的,他微微頷首:“宣杜琼上殿。”
殿门打开,一个穿著蜀地士人服饰、形容憔悴、眼神惊惶的中年人被侍卫带了进来。这便是杜琼,几十日的逃亡之旅让他憔悴万分,没有了往日的沉稳。
当他一踏入这恢弘威严的太极殿,感受到无数道审视、怀疑甚至轻蔑的目光匯集在他的身上,杜琼腿一软,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倒在丹墀之下,声音带著哭腔:“罪…罪臣杜琼,叩见大魏皇帝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杜琼,”曹睿的声音从高高的御座上传来,不带丝毫感情,“抬起头来。你说你有亩產千斤之神粮稻种献於朕?”
杜琼颤抖著抬起头,涕泪横流:“陛下!陛下明鑑啊!罪臣所言句句属实!那刘禪小儿和诸葛村夫,在蜀中倒行逆施,行妖法,施暴政!他们…他们不知从何处弄来妖种,谎称天降祥瑞,但真的能够亩產千斤!”
他开始哭诉,语无伦次:
“陛下!他们想要断我士族根基!又设盐铁专营,夺我世家財源!更可恨者,竟纵容贱民入堂为官!此皆妖法!非正道也!”
“他们还…还以莫须有之罪,查抄我益州六大世族!良田、商铺、金银財货,尽数充公!多少族人流离失所,家破人亡!陛下!那刘禪小儿,表面宽仁,实则心狠手辣!那诸葛亮更是助紂为虐!”
“罪臣…罪臣等被逼得走投无路啊!幸得天佑,盗得此种少许!此物虽然听起来十分让人不信,然其產量奇高,或可为陛下所用?罪臣冒死携家眷財货来投,只求陛下庇护,赐我杜氏一条生路!此稻种,便是罪臣的投名状啊!”
杜琼一边哭喊,一边从怀中哆哆嗦嗦地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精致锦囊,双手高高捧起。
“呈上来。”曹睿命令道。
內侍接过锦囊,快步走上御阶,恭敬地放在曹睿面前的御案上。曹睿打开锦囊,倒出里面一小捧金灿灿的稻穀。颗粒確实比常见的稻穀要饱满圆润许多,色泽金黄,透著生机。
阶下群臣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小捧稻穀上,议论声更大了。
“就凭这几粒穀子,就敢妄称亩產千斤?”
“蜀地寒酸,此谷稍显饱满些,也敢称神?”
“定是诸葛亮之计!陛下不可上当!”
“杜琼,你说你盗得少许,那大批稻种何在?”曹睿捏起几粒稻穀,在指间捻动,问道。
“回陛下!大批稻种,连同罪臣家眷及细软財货,皆在宫外候旨!只因数量眾多,不敢擅入宫禁!”杜琼连忙回答。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但刻意压低的脚步声。一名身著黑衣、风尘僕僕的謁者由內侍引领,小跑著进入大殿。他手中捧著一个密封的蜡丸,跪地呈上:“陛下!蜀中八百里加急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