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风沙自地平线尽头捲起,白银沙漠的黄昏仿佛总比母大陆其他地方来得更快、更沉。
昏黄的天际仅剩最后一缕金边,如失血般苍白,残阳的光芒被无尽的沙尘吞噬殆尽。
克里斯托独自行於这片荒漠,斗篷在风中猎猎作响,砂砾拍打著他的面颊,带来刺骨的寒意。
他手中拎著一只粗布包裹的乾粮和水囊,背后斜背的冰霜之剑上布满了砂砾与盐跡,剑鞘边缘隱隱透出冰蓝色的寒光。
这里距离死亡绿洲仅有一夜之遥,但在这片被遗忘的荒漠中,每一步都像是踏向未知的深渊。
黄沙中埋著一截残旗,风一吹,露出斑驳的血跡与断裂的徽纹——那是一支佣兵队的旧记,几不可辨。
克里斯托停下脚步,目光扫过那残旗,眼中闪过一丝冷漠。他认得这徽纹,那是“黑沙终猎团”的標誌,一群以掠夺为生的亡命之徒,常年在白银沙漠与比斯特联邦边境游荡,靠猎杀落单的旅人与佣兵为生。
他蹲下身,指尖轻触旗帜边缘,砂砾下的血跡早已乾涸,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腐臭。
夜风刺骨,风中夹杂著潮湿而腐烂的气息,那是沙漠深处死亡绿洲传来的味道。
他寻得一处废弃石亭,背靠风口坐下,刚咬下一口乾粮,风的走向却骤然一变。空气中传来一丝微不可察的斗气波动,如野兽潜行时的低鸣。
“——来了。”
克里斯托低语,猛然拔剑。
冰霜之剑出鞘的瞬间,夜色中泛起一抹蓝白冷辉,剑刃上的寒气在砂砾间凝结出细小的冰晶。
他站起身,斗篷被风掀起一角,露出盔甲下紧绷的肌肉,目光如冰川般冷冽,扫视著四周的沙丘与乱石。几乎同时,四面八方腾起斗气波动,如夜狼突现,一道道身影自暗处猛扑而出。
“就是他,那个在沙都杀了艾西尔的人!”
“抢他的剑!”
七八道身影逼近,皆是战士出身,最低修为也在青铜战將层次。
其中一人双手包裹烈焰斗气,赤光如蛇般缠绕,赫然是白银战將。他咆哮著冲在最前,手中战刀划出一道炽热的弧线,直劈克里斯托面门。
身后两人紧隨其后,一人持双匕首,金系斗气在刀锋上闪烁,另一人挥舞长矛,土系斗气凝成尖锐的石刺,刺向克里斯托下盘。
克里斯托未动,眼神平静如深潭,直到三人逼至三丈之內,他才脚下踏出一步——
【冰狱破】。
伴隨一声低语,他手中长剑横扫,冰霜斗气瞬间引爆,一圈寒芒如水波扩散。
前扑的三人尚未反应过来,斗气还未完全外放,便被冻气侵袭,身体在半空凝结成冰。
烈焰战將的刀锋停在半空,赤光熄灭,金系匕首战士的双臂僵硬,土系长矛手连人带矛化作扭曲的冰雕。三声脆响,三座冰雕咔然碎裂,血肉与冰屑洒落一地,染红了黄沙。
“他不是战將!”远处有人惊呼,声音中带著颤抖。
“当然……不是。”
石亭后,一道高大身影缓步走出。他身披鎧甲,背脊如熊,手持一柄锈跡斑驳的重斧,头戴黑色兜帽,披风边缘绣有灰银线纹。
此人气息沉重,每一步踏出,沙地都微微震颤,脚下流动的斗气如火龙般游走,隱隱夹杂金属的嗡鸣之声。
他抬起头,露出一张布满刀疤的脸,咧嘴一笑:“是骑士,而且还是荣耀骑士。”
克里斯托看著此人,眸中闪过一丝追忆,沉吟片刻后低声道:“艾尔塔。”
“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的名字。”艾尔塔笑得狰狞,“你不是应该在天幕教廷享福吗?怎么会沦落到沙漠?还是说,你早就被拋弃了?”
克里斯托不答,目光落在他脚边的锈跡铁盾上。
那是神圣骑士团旧制配备的盾牌,盾面上的双翼圣徽虽已模糊,却仍让他觉得在月光的照映下有些刺眼。
“你不是早死了吗?”他问,声音平静得近乎冷酷。
“哈!”艾尔塔大笑,笑声在风沙中迴荡,“我只是活得更清楚了。那些讲荣耀、讲神的偽君子,早晚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