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忠心。”
寂静如雪压顶。
席间响起短暂的低语——未成譁变,却像被针刺破的第一层雪面。
查尔斯低垂著眉眼,没有抬头。他的肩未动,呼吸极轻,唯有嘴角呼出一缕白气,融於寒光中,消散无痕。他轻轻嘆了一口气,却听不出情绪。
而在距离不远的贵族高席中,阿鲁西尼缓缓翘起嘴角。
亚当视线缓缓扫过下方贵族席。他並未立刻就座,而是在原地静立片刻,仿佛要將那句“忠心”烙进眾人心底。
片刻之后,他侧首,向右阶微一点头。
“圣座之言,今应为帝都眾臣所听。”
声音不高,却足够响亮,清晰落入金榭之上每一个人耳中。
教皇轻轻頷首,未语先行。他的动作不快,却异常稳重,一步一步踏上中央祭坛。祭袍自红地之上曳出一道缓长的弧,仿佛血潮缓缓涌向雪色之中。
萨托斯紧隨其后,双手托著礼台,步步不偏。
宣位已过,圣言將启。
教皇立於祭坛前方,目光自下而上扫过广场、圣徽、王座。
祭袍如雪后红叶,在风中低垂不动。他並未立刻说话,而是轻闭双眼,指尖在胸前勾出一道缓慢的圣徽纹路,隨后开口。
“新雪已降,苍辉亦至。诸位贵族、官员、神职、护国之人——愿水神之眼见证此刻,愿秩序的河流继续流淌。”
声音並不高,却在每个人耳中迴荡如钟。
“帝国伟力,在於秩序。秩序之本,非由剑所铸,而由意志所承。”
“昔日诸皇在此广场立誓,以信仰佐治疆土;今朝,天幕之上虽有风雪,然我等之光,未曾熄灭。”
他的目光在此处缓缓掠过亚当所在王座,未作停留,却有意无意。
“天幕之塔,高於尘世;神之旨意,长照皇权。今日我在此,不为干涉,而为指引。”
“而此刻,该为下一个被水神选中的人,点燃他脚下的灯。”
——教皇话锋一转,红衣主教萨托斯立於其后,手中托盘上安置著一枚银制礼台,礼台中央,一颗晶蓝如水滴凝固的物件静臥其中。
那是一枚晶核。
澄澈至极,內里似有光流自转,如海潮未眠。光未动,心先颤。
教皇站定於金徽祭坛前,眼神落向了罗斯所坐之处,缓缓抬手,朗声宣言:
“威灵顿之子,罗斯·威灵顿。”
语声不疾,字字清晰。
“你以纯水之心,立於苍辉之首。今由神圣教廷颁赐圣物——澄潮之核。”
他说到此处,顿了一瞬。
“此物为水神赐印,承自然潮鸣之意,亦承將来应担之重。”
话音落地的剎那,席间仿若雪崩前的脆响。
贵族们未动,却面面相覷。有人皱眉,有人握杯,有人下意识看向主台之上那道少年身影。
罗斯怔住了。
他坐在席间,双手伏於膝上,那枚蓝核的光未至,他却仿佛感到一股冰凉自脚下升起,缠上脊背。他並不明白这份“圣物”的意义,但他感受到四周空气的变化。
他下意识地看向父亲。
查尔斯並未转头,只是微微頷首。他的眼神没有太多波澜,只留下一句:
“去吧。这是你该面对的。”
那语气不重,却仿佛把人从座位上轻轻推出去一般。
罗斯起身。
与此同时,亚当的手缓缓握紧王座扶手。那是由整块赤金铸成的座椅,扶手雕有天幕之鹰,羽锋森然。此刻,他的指骨关节已绷出微白。目光如雪岭之石,无喜无怒,却极深极沉。
皇后伊薇特则將目光落在那颗晶核上。她未动,仅仅右手食指轻触权杖底座。那是一根由晨辉橡木製成的皇后权杖,杖端嵌有水银色星石。她的指节绕过星石边缘,唇角不知何时轻轻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