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这官场暗流奔涌,所有没有跟宦官划清界限的人,都有可能靠检举我来获得赏赐。之前也並不是没有清流派的人,跟那些立场不坚定的浊流派合作,却被出卖来换取官职。
吕兄——难道就不想用我的脑袋换取功名吗?”
“检举你,取悦宦官?那算不上功名,而是人情世故。人情或许能让人升官,但如果提拔你的人落魄了,你也会跟著落魄。
只有真正做出利国利民的好事,战场破敌的大事,这些不论是谁都无法否定的功绩,才能永垂不朽,彪炳史册。”
“……”半醉半醒的杨雍,有些惊愕的看著吕布。
“怎么?”
“……只是没想到吕兄有如此见识。吕兄,我发现你说话有时候不太中听,但却总是一针见血——呕!!”
话没说完,杨雍便吐了一地。
“容我再给你个忠告吧……
明知道自己喝醉后会酒后胡言,就別喝那么多。”
在吕布看来,杨雍固然是个富家子弟,和价值观与吕布有著诸多不同,但他也没什么坏心眼。宴会上两人虽然一度闹了些矛盾,但在那之后,杨雍依然经常带礼物来拜访吕布,让吕布有些受宠若惊。
即便吕布觉得並不需要经常来送礼拜访,但杨雍却坚持要表示自己的心意。虽然吕布並不太习惯那些士人的社交礼仪,但面对他人的真心,想要回绝也確实有些难度。
现在的两人,大概也已经能算得上朋友吧。
之后,吕布在武威郡的治所姑臧閒逛时,也看到了一些衣著破败的士人子弟在杨雍的太守府附近,有时是与杨雍本人交谈,有时则是杨雍的亲信负责接待。
吕布其实大概猜到那些人的身份,但他也只是假装没看到。
隨著时间一天天过去,吕布也不禁疑惑,自己的战报送上去也有些时日了,为什么朝廷还没有给回报?
时间就这样从十月末一直磨到了十一月中,这天,一个小黄门终於来到了张掖郡,並来到太守府,指名要单独与吕布相谈。
吕布便在杨雍的传唤下,来到了太守府的一个房间,与这宦官单独见面。
吕布本以为朝廷会有圣旨宣读,然而待自己坐定,宦官却並没有拿出圣旨。
“吕布,你立得好大功啊。”
“不敢……”
“不必谦虚,这场攻伐鲜卑的战役,三名主將都损兵折將而归,唯有你一支千人的偏师能有如此斩获,甚至杀了鲜卑头领檀石槐。
只不过,你虽然杀了檀石槐,但並没有扭转败局,斩获不少,但如果只算歼敌,不能说没有功劳,但也不能说是旷世奇功。
更何况,其他主將已经被贬为庶人,只有你一个人得到厚赏,也未免有些不合情理。或者说,如果陛下怀疑在他们的失利中,你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的话,那在陛下眼里,你的功劳可就要大打折扣了。
你具体应该有何功绩,该得到怎样的赏赐,陛下和中常侍们也討论了许久,我们这些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皇帝最为合適?
吕布,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