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入境
“我谨代表联合王国,欢迎各位的到来。”
精灵族美女签证官微笑著,碧绿色的眼眸在雅兰黛、蕾娜塔,以及站在最后的夏尔身上轻轻掠过,目光温和而友善。
她纤细修长的手指翻阅著通关文,在其上盖下象徵“允许入境”的印章。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几秒,她仅是警了一眼冒险者公会的推荐信,又仔细端详了雅兰黛和蕾娜塔一番,至於藏在人群后方的夏尔,她似乎也只是略微扫过,便果断的做出了决定。
“这样就可以了吗?”雅兰黛轻抚著刚刚盖好印章的文件,语气中带著些许不可思议。
“怎么了?”精灵族美女签证官微微歪头,淡金色的长髮顺著肩膀滑落,耳尖轻轻颤动,露出一丝俏皮的意味,“雅兰黛.米勒小姐,您还有什么疑问吗?”
“倒也不是疑问—”雅兰黛迟疑了一下,低垂著眼眸,语气中带著几分试探,“只是有些惊讶-毕竟,帝国的新皇尤根五世向来支持奴隶贸易,甚至当年帝国与联合王国开战,就是因为帝国军屡次越境,掳掠精灵作为奴隶贩卖。如今他登基,更是热衷於宣扬种族优越论,甚至已经开始了军事动员在这样的局势下,您如此爽快的批准我们入境联合王国,著实让我有些受宠若惊。”
事实上,在踏入联合王国大使馆之前,雅兰黛心中早已推演过多种可能的对话方式,甚至考虑过是否要搬出自己落难皇女的身份作为谈判砝码。她原本以为,入境手续会充满重重考验,甚至可能遭遇刁难,然而,现实却比她想像的要顺利得多,顺利得让她不禁生出几分不安。
“怎么说呢-其实,也算是一种主观的判断吧。”精灵族签证官轻笑著,纤细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眸光微微弯起,“你们看上去不像是坏人啊!刚才,我一直在偷偷观察你们的眼睛真的很漂亮呢。所以,我就同意你们入境啦!就是这么简单~”
“?”雅兰黛愣了一下,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再说,你们也不像是间谍。”精灵族签证官眨了眨眼,隨即语带玩味的说道,“而且,我可是听说过最近在圣游城大名鼎鼎的两位英雄冒险者小姐哦,擅长剑术的雅兰黛小姐,精通魔法的蕾娜塔小姐,还有一—”
她顿了顿,视线落在站在最后的夏尔身上,嘴角扬起一抹促狭的笑意:
“赌运不太好的若泽同学。”
空气微微凝滯了一瞬。
“什么话,什么话这是?”夏尔瞬间炸毛,握紧拳头,声音提高了几分,像是只愤怒的土拨鼠般冲了上去,“你刚才说什么?谁赌运不好?把话说清楚!不服的话,咱们现在就来一局百家乐,
或者抽鬼牌!我是圣游城的赌圣,尊贵的若泽.德雷福斯先生,不是什么若泽同学!”
精灵族签证官忍俊不禁,伸出手轻轻掩住嘴角,微笑著吐出一句:
“真可爱。”
雅兰黛与蕾娜塔齐齐一愣,四目相对,彼此眼中写满了震惊与无语:“这货居然被夸可爱了?”
而夏尔整张脸都快拧成一团:“喂,精灵族女士,说一个男人『可爱”,是莫大的侮辱!请你立刻收回你的话!否则,我跟你没完!”
他握紧拳头,眉宇间儘是愤愤不平,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冒犯。然而,还不等他继续抗议下去,
雅兰黛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他的衣领,毫不留情的把他从大使馆拖了出去。
她可不想因为这只赌狗的嘴贱,把好不容易拿到的通关文给搞砸了。
回到马车上,气氛低沉得可怕。
夏尔双臂交叉,黑著脸坐在驾驶座上,一副被侮辱至极的模样,仿佛刚刚被人生观狠狠践踏了一遍。
雅兰黛忍不住扬起嘴角,歪头看向他,狡的光芒在眼底浮现:
“你这傢伙,干嘛闷闷不乐的?被那种美人签证官夸可爱,说不定人家对你有意思呢。”
“哈?!”夏尔猛的扭过头,脸上写满了“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的惊愣,“开什么玩笑?!你根本不懂,可爱是对男人最大的否定!”
他用力挥了挥手,像是要把刚才那句“真可爱”从记忆里甩出去,隨后毫不客气的开始理论:
“听好了,男人可以是冷酷的,狡诈的,甚至是邪恶的,但唯独不能被称为可爱!你知道什么东西才可爱吗?摇著尾巴討食的小狗可爱,蹦蹦跳跳毫无威胁的小兔子也可爱,还有那些心比天高、明明实力不够却仍旧努力战斗的人也可爱一一但我,偏!偏!不!可!爱!”
他义愤填膺,简直要站起来指天发誓。
雅兰黛眨了眨眼,嘴角笑意更浓:“哦——·原来你最討厌被人说可爱啊?”
“没错,非常討厌。”夏尔咬牙切齿。
“可爱的若泽。”雅兰黛悠然开口,声音里带著一丝刻意的甜腻,就像是在餵一只家养宠物,
而就在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她自己也打了个寒颤,露出一副忍不住反胃的表情,“呢不行,这听起来太噁心了。”
夏尔的嘴角微微抽搐,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最终只挤出一个字:“..—妈的。”
他猛的一甩韁绳,马车立刻向前驶去,车轮碾过鬆软的泥土,发出沉闷的滚动声。
然而,心头那股莫名的不爽,却始终挥之不去。
竟然被自己的教女给戏弄了。
想当年,雅兰黛的父亲,先皇尤根四世,在面对自己时,向来是敢怒不敢言,甚至有几分战战兢兢的模样。
可如今,风水轮流转,堂堂“夏尔.斯维里”居然被自己的教女肆意调侃?
这叫什么事?倒反天罡了吗?
可惜,他什么都不能说。
他无法告诉她,自己其实並不是“若泽.德雷福斯”,而是曾经帝国的蛇元帅夏尔.斯维里。
所以,他只能默默点燃一支雪松牌香菸,深吸一口,將微苦的烟雾缓缓吐出,任由风吹散残余的菸丝。
他半眯著眼,握紧韁绳,驾驭著马车,朝著联合王国的方向缓缓前行。
一路上,倒也算风平浪静。
帝国北部与联合王国之间绵延的森林偶尔可见马车与驮队匆匆而过,载著异国的珍宝、丝绸和香料奔向远方。
这条路,夏尔不知走过多少次一一有时是作为將领,率军出征;有时是作为流亡者,独自隱匿行踪。
他记得,这条路上,有好几次,他曾与联合王国的军队爆发过惨烈的战斗。
那是他刚应徵入伍的年代,尚且不足二十岁,便踏上了这场被帝国宣传为“圣战”的战爭。可事实如何,夏尔比谁都清楚。
这是一场赤裸裸的侵略。
战爭的起因无比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