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平平淡淡

夏尔全身汗流岑淡，疲惫的抬眼望向墙上的钟表，现在还不到七点，

於是他试图再度入睡。然而，心绪如乱麻，令人疲惫的梦魔仍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那是一场令人战慄的梦，重现了他初入军旅时的往事，想起了那位在命运捉弄下落入帝国人之手的精灵女王。

彼时的她，屏弱无助，如风中残叶，隨时可能沦落为帝国某个贵族的奴隶。

可谁又能料到，那个曾经可怜兮兮的少女，如今竟化作狂热偏执的君主，执念如锁，

將他牢牢困缚。她曾不知多少次，试图將他据为己有一一哪怕是以近乎病態的方式。

夏尔喉间微动，咽下涌上的乾涩，然而因疲惫和睡眠不足引发的剧烈头痛却未曾稍减。

他的身体渴望休息，而这家坐落於联合王国边境小城的旅馆无疑是个適合睡眠的地方。空气中瀰漫著淡雅的薰香，柔软的床铺仿佛云朵般包裹著倦意，蓬鬆的枕头亦散发著令人安心的气息。

无论如何，这里都是个再適合休憩不过的所在。

然而，那场梦的阴影却如藤蔓般缠绕在他的思绪之上，使他再无半分睡意。

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攀附上心头，令他几近室息。倘若精灵女王星歌.翡冷翠已经知晓他的行踪，那么他现在的处境，或许比梦境更令人不安夏尔从床上坐起，动作一如昨夜。他依次检查了五斗柜、床底，再到衣柜，每个角落都不曾放过，仿佛那些隱蔽之处真的可能藏著星歌的身影。他知道这不过是徒劳，然而心头的焦虑却促使他重复这毫无意义的举动，如同身陷困兽之境，唯有確认一切安全才能稍稍平息內心的不安。

窗外传来嘈杂的人声，交谈与吆喝交织成一片，透著清晨特有的生机。

这家旅馆临近冒险者公会，而此刻正是清晨七点，许多冒险者已经整装待发，准备迎接新一天的任务。

夏尔推开窗，晨风携著淡淡的露水气息拂面而来。

这里是联合王国，一片由精灵族和亚人族主导的国度。

与帝国截然不同的是，这里的种族分布更加多元，而最为显著的，便是这片土地上令人咋舌的男女比例一一几近四比一的悬殊差距，使整条街道都瀰漫著暖味的氛围，春光乍泄，令人目不暇接。

偶尔，几抹异国装束掠过街头，在这片由本地人主导的城市中尤为显眼。

那些是来自其他国家的冒险者，他们或孤身一人，或三五成群，步履匆匆的朝著公会方向而去。

夏尔抽了一根烟，他可以不吃早餐，但绝对不能不抽菸，抽完烟后，他稍微整理了一下房间，雅兰黛和蕾娜塔还在睡觉，毕竟凌晨才到这里休息，估计她们至少要休息到中午或者是下午。

“早安~！”

清脆的声音如同晨间的风铃，带著一股轻快的活力，老板娘的女儿笑如，朝著夏尔甜甜的打了声招呼。

“早啊，小姑娘。”夏尔微微一证，隨即露出淡淡的笑容，语气中带著几分难得的温和。

这或许便是联合王国与帝国最显著的区別之一。在帝国，孩子们鲜少会主动向陌生人打招呼，他们从小便被教导要谨慎、冷静，甚至疏离。他们的世界充斥著沉甸甸的书卷，

父母告诉他们，学识是平民阶层唯一跨越阶级的途径。

日復一日，无数孩童被书本与考试压得喘不过气，学习各种服从性测试的知识，甚至每年都有因承受不住学业重压而走上绝路的悲剧发生。

在帝国，孩子们的笑容大多被繁重的学业磨去了稜角，更不会像这位小姑娘般毫无顾虑的向陌生人打招呼。

若是他们的父母看见夏尔，大概率会拉著孩子远远避开，並严肃告诫：“別接近这种游手好閒的人，否则你也会变得和他一样，一事无成，只能靠出苦大力討生活。”

而在这里，世界似乎宽容许多，孩子们的眼中没有那么沉重的算计与恐惧，他们的笑容，如同清晨洒落街头的阳光，纯粹而明亮。

“你们来联合王国是为了什么？”

老板娘將一杯热腾腾的咖啡放到夏尔面前，杯壁氮盒著细腻的雾气，空气中瀰漫著淡淡的烘焙香气。夏尔抬眼打量著她，因精灵族难以衰老的缘故，眼前这位老板娘与其说是母亲，倒更像是女孩的姊妹，岁月似乎在她身上停滯了脚步，让她始终保持著青春的姿態。

“冒险者的工作。”夏尔端起咖啡，轻抿一口，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的看向她，“怎么？莫非因为我们是帝国人，就怀疑我们是奴隶猎人，或者间谍？”他的语气带看几分调侃，却掩不住一丝自嘲的意味。

老板娘摇了摇头，目光坦然：“不，我不会这么想。帝国有好人，联合王国也未必全是善类。我只是单纯有些好奇罢了。”她顿了顿，笑意微微浮现，“既然是冒险者，那你和昨夜一起来的那两位姑娘，想必都是正直的人吧？”

夏尔低笑一声，手指轻轻摩看杯壁，黑色的液体微微晃动，映出他深邃的眼眸。

“不过是討口饭吃罢了。”他漫不经心的说道，语调轻缓，却透著几分自嘲，“不过，至少冒险者的工作，不至於让我昧著良心过活。”

喝完咖啡后，夏尔漫步於晨曦笼罩下的街道，任由微凉的晨风拂过肩头，拂去昨夜残留的些许倦意。他一边隨意的步，一边等著雅兰黛和蕾娜塔起床，心绪却不禁游离开来。

若问他是否认为联合王国是理想的国度？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水至清则无鱼。一个过於纯粹的国家，反倒会被自身的清高束缚步伐，最终裹足不前。在这个世界上，真正推动国家前行的，从来都不是高尚的情操，而是最原始的欲望。

无论是权力的渴求，还是利益的爭夺，皆是驱动歷史车轮滚滚向前的燃料。

帝国，深陷黑暗，冷酷而高效，以铁血与纪律铸就繁荣，纵然令人畏惧，却无法否认它的强盛；而联合王国，则走向另一个极端，在信仰与秩序的庇护下过分洁白，仿佛一尘不染，然而这样的“纯净”，却也让它在残酷的世界中显得屏弱无力。

事实早已证明，联合王国的军事实力是整个大陆中最薄弱的，而科技水平亦在倒数之列。正当帝国的工匠与学者日夜钻研，研发出划时代的圣康坦飞艇时，联合王国的学者们甚至还不知火药为何物。这两个国家，一个因过度膨胀的野心而显得黑暗深沉，一个因过分理想化的信仰而苍白无力。

夏尔轻嘆了一声，目光扫过街道上忙碌的人群，思绪却未曾停歇。黑与白皆为极端真正能屹立不倒的国家，往往是在灰色地带游刃有余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