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留下还是？

是否该留住若泽，悉心培养他，让他暂时滯留於联合王国？

这似乎並非坏事。星歌陛下倒是对他颇有好感，而这段时间以来的相处，也让雅兰黛慢慢发现，这个浑身都是陋习的男人，偶尔竟也流露出些许可取之处。

类似的事並非没有发生过。

事实上，雅兰黛最初对“若泽.德雷福斯”这个名字，本能的感到厌恶一一无论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都排厅到极点。

在她眼中，这个人贪婪、懒散、目中无人，若是將来掌握权力，只怕会成为一个人人睡弃的恶人。

还记得那时他们尚在帝国边境的圣游城。有一回，若泽因无礼言行惹怒了雅兰黛，她当即决定要好好教训他一番。

可就在离开冒险者公会、途经贫民窟的时候，一位衣衫槛楼的老妇人拉著一个骨瘦如柴的孩子，突然叫住了她。

“喂，小姐。”老妇声音沙哑，却格外坚定，“我希望你別再那么凶若泽。其实，那孩子心眼儿挺好的—只是误入了歧途。”

“误入歧途？”雅兰黛冷笑一声，“他成天流连赌场、出言不逊，对认真生活的人百般嘲讽，四处借钱不还——你告诉我，他哪里是“误入歧途”？”

“他给我送过食物。”老妇人轻声道，“他自己都没几个钱，可还是惦记著我和小孙子。还有一次，有个穷苦人被马车撞死，他的女儿为了安葬父亲，跪在街头求助，甚至表示愿意卖身是若泽把身上最后一点钱给了她。他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了，像是逃跑似的，仿佛別人的感恩，对他而言是惩罚。”

“还有这种事？”雅兰黛一时语塞，“大娘，您不会是记混了人吧？”

“不，小姐。”老妇人用力摇头，眼神澄澈，“我认得清。他啊——-总故意装成个混帐样子，可能是想让人远离吧。他缺乏安全感，一个没安全感的人，只有被人误解成恶人，才觉得安心。你能明白吗？若泽，就是那种人。”

一旁那个小男孩也拉住雅兰黛的衣摆，用颤抖的声音央求：“姐姐，求你別打若泽哥哥———他是唯一一个愿意帮我们的人。”

这一幕，曾深深的烙印在雅兰黛心中。

还有一次，雅兰黛在夜晚偶然警见若泽行走在寂静街头，突然一个孩子朝他丟了块石头。换做旁人，恐怕早已挥拳怒斥。但他只是抱著头骂了一句：“臭小鬼，丟得还他妈挺准！”说完就一一拐的离开了。

在帝国底层的世界里，拳头才是规则，可他却选择了收手。

从那时起，雅兰黛才意识到这个被污名缠身的“混球”，或许—並非她以为的那般不堪。

也正是因为经歷过那些事，再加上蕾娜塔后来一句：“若泽.德雷福斯或许有成为强大魔法师的潜力”，雅兰黛才最终点头同意，將这个浑身毛病的男人收入队伍。

自他加入以来，两人几乎每日拌嘴，不是在言语上针锋相对，便是在价值观上大打出手。

雅兰黛每天都要“修理”若泽一顿，可奇怪的是，她竟时常觉得，那些歪理邪说里—.偶尔也藏著一丝令人动摇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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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討厌若泽。但说是“恨”，却又远远谈不上。与其说希望他从自己面前消失，倒不如说，她更愿意由自己亲手，一点点磨去他身上那些让人头疼的劣根性。

儘管他年纪比雅兰黛大上好几岁，但在她眼中，若泽更像是个本性不坏、却总也扶不上墙的顽童。

如今，要將这样的人託付给星歌陛下，希望他能在联合王国这片土地上努力修行，成长为一个真正派得上用场的人吗？

若是与他分別一一今后，大概就再也没有人天天惹她生气了。

可是为什么心里却莫名的有些空落落的呢？

“雅兰黛，你对这件事，到底是怎么想的？”

在拜访完联合王国的精灵首相古斯塔先生之后，星歌轻声问道。

雅兰黛沉吟片刻，终究没有给出明確的答案：“我还需要再想一想。另外，我认为，

若泽.德雷福斯是继续隨我们同行，还是选择留在联合王国，这样的决定，应该由他本人来做。”

“蕾娜塔小姐，你怎么看呢？”星歌转头。

“我和雅兰黛的看法一致，”蕾娜塔平静的答道，“若泽是自由之人，而不是我们隨意处置的附属品。”

星歌点了点头，目光温和的望向两人：“那你们呢？希望他留下，还是希望他和你们一同前行？如果你们希望他留下，我可以出面劝说。”

“陛下—很抱歉，”雅兰黛低声回答，“我们还需要再想一想。若泽虽然不太靠谱，但毕竟是我们的朋友。若就这样分別，总觉得———“”

她话未说完，星歌却已將她的迟疑尽收眼底。她那双碧绿的眼眸中，悄然划过一抹难以察觉的阴影。

但很快，她便恢復了平日里温柔的神情，仿佛那一瞬的变化从未出现过。

在与古斯塔首相会之后，一行人又拜访了联合王国的財政大臣一一那是一位拥有一对毛茸茸猫耳的亚人族，被世人称为“招財猫”的罗恩大人。

联合王国的政要们，为了星歌陛下与璃夜陛下的情面，毫不吝嗇的將自己毕生所学倾囊相授，也將对当前国际局势的看法一一道来。

甚至连那位曾因祖仇而极度厌恶帝国的精灵族女性军事部长，也放下成见，一边教导雅兰黛剑术，一边娓娓道来，从联合王国的视角看，帝国军队存在哪些隱秘的弱点。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星歌陛下似乎格外希望我们把若泽那傢伙留在联合王国。

””

在私下里，雅兰黛压低声音对蕾娜塔说道“我也有同样的感觉。”蕾娜塔轻轻点头，“女王看他的眼神—-似乎太过欣赏了。”

“我实在想不明白。”雅兰黛皱著眉，满脸嫌弃，“星歌陛下到底看上了他哪一点？

那个一无是处、浑身毛病的傢伙，就算赔钱卖出去，都没人要吧？”

蕾娜塔笑了笑，转而问道：“那么你希望他留在联合王国吗？”

“我—我也不知道。”雅兰黛低下头，语气中难掩矛盾和挣扎，“他是第一个能让我每天都气到失控的混球。我一直想改变他可一想到就这样放手，心里就像是认输了一样。”

她知道，若泽的確有很多缺点，懒散、自大、嘴碎又討打。但偏偏，他的內心並非一片黑暗，有时候甚至让人意外的温柔与善良正是这点，才更令人难以彻底厌弃。

更何况，没有他的旅程，大概会少掉许多吵闹和喧囂一一变得无趣又寂寞吧。

可她不敢把这些话说出口。倘若被那傢伙知道了，他肯定会毫不留情的调侃她，一边笑著一边说：“哟，原来你这么捨不得我啊？”

光是想像他那副得意忘形的嘴脸，雅兰黛就忍不住想抢起拳头狠狠揍他一顿。

“.—算了，还是再看看吧。”她最后轻轻嘆了一口气，“船到桥头自然直。”

樱之宫的大厅中，灯火辉映，香气氮盒。夏尔被安置在高高的主位上，台下是精灵族与亚人族的年轻少女们，身著轻薄而挑逗的舞衣，在他面前翻翩起舞。空气中瀰漫著炽热的荷尔蒙气息，丝丝缕缕的缠绕於耳鬢之间。桌案前，各式新鲜果物堆叠如山，五彩繽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