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阁下。”雅兰黛平静的开口,声音却如锋刃般锐利,“我本是这片帝国真正的皇位继承人。然而皇位被篡夺,这一切,我本可以忍耐,若尤根五世真能成为一位明君,
带领帝国走向和平、与周边各国和睦共处,那么我甘愿退让。但现实是,他不是。他的野心与暴政,正將帝国推向深渊。而帝国的毁灭,不仅会吞噬我们的民族,也將把周边诸国拖入混乱与苦难之中。”
“殿下,这话可关係重大啊。”罗斯福皱眉道,“恐怕,就连甘世东.魏刚阁下,也未必有应对之策。”
“確实没有现成的办法。”甘世东沉声回答,“但不能因为前路艰险就选择退缩。雅兰黛殿下,真正热爱战爭的,从来不是那些亲歷战火的人,而是两类人一一一是被集体狂热所麻痹的愚者,二是打算借战爭大发横財的既得利益者。”
他缓缓站起身,目光沉毅如铁:“我回国之后,將暗中联络可靠之人。也许我们今生再难重逢一一因为我多半会死於刺杀,但必须有人点燃这第一簇火焰。”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坚定:
“我会告诉他们,圣康坦的雅兰黛是假货,是低贱的替身,而真正的女皇早已被驱逐。可正是那位女皇,才是天命所归。我会让越来越多的人知道真相,將他们团结在您的魔下。我会一一拜访那些早已对尤根五世心生不满的省份,从內部动摇这个偽帝的根基。”
贵族,是被利益驱动的动物。甘世东.魏刚甚至仿佛已经看见了自己被出卖、被推上断头台的那一刻。
但他並不畏惧。
在联合王国担任外交官的岁月里,他见识过真正的美好一一和平年代的温柔细节,那些没有被战爭神话掩盖的人间日常。街头巷尾,人们微笑著打招呼,老人与小孩在阳光下安然行走。他们的战爭从不被美化,而和平才是珍贵的常態。
而帝国呢?
人人口口声声说要为帝国献出一切,可现实中,老人摔倒了无人伸手,街头窃贼作乱却无人敢呵斥。人们对活著的同胞冷漠无情,却又习惯把为死去的同胞復仇掛在嘴边。
这个帝国,已经病入膏育。
而必须,有人站出来改变它的未来。
雅兰黛伸出手,神色庄严而郑重:“请允许我,与您握手。”
甘世东郑重的握住她的手,低声说道:
“这是我的荣幸。”
帝国的外交官,已经选择站在她这一边。
雅兰黛转过目光,落在罗斯福身上。
“罗斯福阁下,您愿意支持我吗?”
罗斯福微微一笑,耸了耸肩,语气中带著惯有的理性与审慎。
“首先,海茵共和国並不渴望战爭。只要帝国没有率先发动攻击,我们大概率不会直接介入,更不会公开支持您,雅兰黛小姐。”
他顿了顿,语调一转,却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但这並不意味著,您无法来共和国寻求庇护与协助。更不代表,若共和国的热血青年们愿意援助一位流亡的公主,我们会加以阻止。”
雅兰黛微微一愣:“您的意思是?”
“这个世界,並不只有正规军。”罗斯福清了清嗓子,“还有志愿军,还有僱佣兵。
未来若帝国真敢向共和国发起全面战爭,我相信,我们终將並肩作战。而从我个人角度来说,我更希望共和国的邻国,是一个热爱和平、拥有远见的国家。”
雅兰黛低下头,轻轻点头,神情认真。
“哦,对了,雅兰黛殿下。”罗斯福忽然语气一沉,目光如刀锋般犀利,“我必须提醒您,绝不可刻意挑畔帝国,试图逼迫他们向共和国宣战。如果您以任何不体面的手段掀起这场战爭,哪怕您最终取得胜利,共和国也绝不会为您背书,反而有可能將您定义为战犯。”
“我不会做任何卑鄙齦的事。”雅兰黛坚定道。
“我相信您。”罗斯福点头,语气稍缓,“毕竟,您是尤根四世的女儿。还有一一我以个人名义,隨时欢迎您来到海茵共和国。”
他摊开双手,笑看继续说:
“在这个风雨飘摇的世界里,共和国依旧是全大陆科技最发达的国家。在这里,您可以学到更多,看到更广阔的世界。我相信这对您,將大有神益。如果可以的话,何不把您的下一站,定在共和国呢?”
“多谢阁下,我会认真考虑的。”
雅兰黛抬起头,目光中满是感激。
这已经足够了。
隨后,在罗斯福的安排下,外交官为雅兰黛亲自办理了签证文件,使她能够隨时入境海茵共和国。
对雅兰黛而言,这无异於又多了一重保障一一在这片动盪的大地上,一条后路,一线希望。
在那之后,雅兰黛与魏刚、罗斯福继续就帝国的现状与未来进行了深入交谈。两位政坛重量级人物频频点头,神情中不乏讚许与认可。
谈话间,雅兰黛渐渐意识到,帝国的內部其实远没有表面上那样坚不可摧。矢车菊党暗流涌动,东部的自由省持续试图摆脱中央控制谋求独立,而北境则聚集著一批不服从圣康坦號令的“蛇派”,这些势力正是偽帝尤根五世的心腹大患。
帝国並非铁板一块,这意味著机会依然存在。
更重要的是,联合王国已经明確表示支持她。如果再能爭取到海茵共和国的协助,那胜利的天平將毫无疑问的继续向她倾斜。
“今天真是多谢二位了。”
在话別之际,雅兰黛向两人优雅的行礼。
她与蕾娜塔一同走出公馆,此时夜幕已深,天色微凉,也该回去休息了。
说起来,从早到晚都没看到“若泽.德雷福斯”那个傢伙的影子—-哼,算了,不管他了,让他自生自灭去吧!
想到这里,雅兰黛脸色微微一沉,显然还在为昨日的事情暗自生著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