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如今势单力薄。”甘世东缓声道,“我不奢望凭一已之力就能推翻尤根五世的统治。但我们可以积蓄、可以等待,只要时机成熟,就能给予那个野心勃勃的暴君一一致命一击。”
就在这时,那本该密不透风、重重设防的宅邸大门,竟悄然大开。
“哦?“给予那个野心勃勃的暴君致命一击”?多么有趣的说法啊。”门外,一道讥讽入骨的声音响起,“不如也和我细细讲讲这『计划”的精彩部分吧?”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甘世东与年长的议员猛的抬头,只见尤根五世缓步而入,仿佛是在参观一场早已安排妥当的戏剧。
自登上皇位以来,尤根五世的面容愈发阴鷺。他在公眾面前依旧维持著和煦微笑,可所有人都知道,那微笑之下,是反对者一一消失的血腥真相。
“尤根五世?!”甘世东猛然站起,眸中充满警惕,“我—被出卖了?”
他瞬间拔剑,年长的议员也毫不犹豫,紧隨其后,两人一同將剑锋指向门口那道阴影甘世东脑中飞快回溯一一明明联繫的,都是多年交情的老友,信得过的心腹怎么可能?
可现在,答案已无从追问。
伴隨著沉重的铁靴声,一队光甲骑士如狼入室般鱼贯而入,迅速將二人围困,长枪冰冷,直指咽喉。
“现在,可是展现贵族气节的时候了。”甘世东冷笑一声,长剑一震,“帝国万岁!
皇女万岁!”
话音未落,他便毅然衝上前去。
然而,还未接近尤根五世,后脑便是一阵剧痛,仿佛被钝器狠狠击中。他眼前骤然一黑,意识坠入无尽深渊。
再度睁眼时,他已被扔进一座阴森潮湿的牢狱。空气中瀰漫著腐臭与血腥,他浑身血肉模糊,腿骨疑似被生生打断,伤口无人处理,蛆虫横行,感染迅速扩散。
早在联合王国那日见到真正皇女的那一刻,甘世东就已预见这条路註定艰险。只是他未曾想到,结局会来得如此之快“啊—”
他环顾四周,牢狱中竟还有不少熟面孔。那是曾忠於尤根四世的贵族与议员们,甚至还有几位蛇派的军官-
一一一个个皆披伤掛彩,落入图图。
“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你,甘世东。”一个熟人艰难的咧嘴笑著,“我还以为你在为那条篡国的野狗卖命呢。”
“怎么可能。”甘世东平静的回道,目光如铁。
接下来的数日,尤根五世时不时亲临牢狱,每次到来都带著那种审视艺术品般的玩味眼神。
被关押的人,曾是位高权重的贵族,如今却成了权力阴影下的试验品。
在酷刑与黑暗之下,有人撑不住了。
“陛下,我错了——求您赐我一个痛快“您才是真正的皇帝求您宽恕·
每当有求饶者低声下气,尤根五世便亲自开门,命人將其带出。
三天之后,那些人身著华服、面带笑意重新返回牢中,游走劝诱:
“投降吧,皇帝陛下其实很仁慈,只要你肯认错,一切都还来得及。”
最初那些嘴硬的人,態度也渐渐软了下来。
家人的音讯与希望,是最锋利的武器。很多人,在沉默中崩溃。
然而,甘世东依旧静坐於牢中,借著昏黄的微光,低头看著那条几近腐烂的腿。
他没有呻吟,只是默默的,用牢房碎瓦片,一点一点刮去腐肉。
瓦片不锋利,手法却极其坚定。他没有麻药,没有止血环,甚至连咬牙都懒得做,只是冷静如雕塑,像在完成一件毫不动情的修復工作。
当刮到筋膜附著的骨头时,血水顺著他的指尖滴落。他熬过了那一夜,也熬过了生命中最危险的时刻。
或许正因如此,尤根五世开始特別“关照”他。
有时,他会带来几道色香俱全的宫廷佳肴。
每次,甘世东毫不犹豫將餐盘掀翻,目光坚定,声音高亢:
“篡国者必死!皇女万岁!”
“你还是不肯妥协,是吗?”尤根五世淡然的问。
“我绝不会向你低头。我是贵族。”
三日后,甘世东被处以绞刑。
报纸铺天盖地报导此事。
民眾在街头议论纷纷,几乎一面倒的怒斥:
“这个狗娘养的,是共和国的间谍!都是因为他,我们才吃不饱饭!”
一个衣衫槛的流浪汉咬牙切齿的说:“他那种老贵族,早该下地狱!”
在民眾不明真相的怒火中,一个曾试图挽救帝国未来的人,悄然消失於歷史的黑暗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