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她的声音颤抖而坚定:
“我曾无数次幻想这一天幻想你还活著,幻想你会带著蛇军团的荣耀回到我身边,摸摸我的头,夸讚我辛苦了,是一个好孩子,你是我的教父,你也是帝国的奇蹟,但我当时以为你已经死在魔界了-我从未敢真的相信,有朝一日,我会亲眼看到一一你们为了我,跪在这里,並打从心底,爱著我这样一个不成器的皇女”
她缓缓吸了一口气,仿佛在压抑胸腔中那过於汹涌的情绪。
泪光依旧闪烁,却多了一份不同於过往的力量。
她高高地抬起下巴,脸庞泪痕未乾,声音在风中清晰而鏗鏘地响起:
“夏尔叔叔,我自此以后,將不再是帝国流亡的公主殿下。我也发誓,绝不成为夏尔叔叔和诸位蛇军团的叔叔们的绊脚石。我会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女皇,我也会成为你们的剑与盾。”
她的目光逐一扫过每一位跪地的骑士,语气如誓言般庄重:
“还有,我从不认为,臣子当向君王奉献。我认为,君臣之间的守护,不是单方面的牺牲,而是彼此的成全。我会用生命去爱你们,忠於你们,且永不成为率先背叛的人。”
夏尔没有立刻回应,只是缓缓將双手抬起,掌心之间,一道绿色魔法光辉悄然凝聚。
隨著他指尖一闪,一柄镶嵌著红宝石的元帅权杖赫然显现,权杖沉稳厚重,散发著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缓缓將其递出:“这是你父亲当年亲手交给我的。”
雅兰黛轻轻接过权杖,仿佛接过了一份沉甸甸的歷史与责任。她低声道:
“谢谢你始终站在我的身边,夏尔叔叔。”
然而,权杖只在她手中停留了短短几秒。
雅兰黛深吸一口气,旋即將它郑重其事地还给了夏尔·斯维里。
她的目光澄澈如水,坚定无比,这一举动並非退让,而是信任的象徵,正如她父皇尤根四世当年所做的那样,將帝国的军权,託付给最值得信赖的人。
隨即,她拔出了那柄象徵帝国正统的水蓝长剑,蓝光在她掌中微微颤动,如湖泊的倒影被风吹皱。
她走上前去,目光不再是少女的迷茫与依赖,而是一位君主的沉稳与坚定。
剑锋缓缓搭在夏尔的肩头。
“夏尔·斯维里,我父皇生前曾言,你是帝国真正的仰仗。如今,我以帝国皇族的血脉之名,以新生帝国的名义,正式册封你为帝国北部三省之大公,拥有大公国的建制权与全权统治之职,世袭可继,独立於皇廷,辅佐我,復兴帝国。”
她的话语没有丝毫犹疑,一字一句,如金石落地。
“从今日起,你不仅是我的元帅,也是北境之主,是帝国的柱石。”她將剑锋轻轻移向夏尔的另一侧肩头,隨后收剑入鞘,声音低而坚定,“你可以在三省之地自建大公国,
统筹兵政民务,军权归你,名义归我,信任归於我们之间。”
“哈哈哈哈哈!”
在这庄严肃穆的授勋场景中,夏尔却忽然大笑出声,那笑声高亢爽朗,仿佛一把利刃划破肃重的空气,引得周围人一阵错。
雅兰黛讫异地望看他:“怎么了?”
夏尔却一边笑,一边摇头,眼神中透出几分调侃与自嘲:“感谢陛下抬爱,但北境三省的大公之位,於我而言,未免太沉太重了些。对我夏尔·斯维里来说,这些不过都是身外之物。若我真想要一个公国,想要成为皇帝,在你出生之前,我就能拥有。”他笑了笑,目光望向远方的山岭,语气却渐渐平缓下来,“让我做圣游城的男爵就好,一城一地,数千子民,於我足矣。我成为帝国元帅,从不是为了追求权力。我只是———“
话未说完,雅兰黛已厉声打断:“你明明有足够的能力,为什么却要拒绝我的册封?
你觉得,把大公之位让给那些更加贪婪、更加虚偽的人,就是对帝国有利的决定吗?你要对那些本应走向幸福,却最终沦入悲剧的人一一袖手旁观?”
她向前一步,语气陡然提高,眼神灼热如火:“现在,北境三省虽然由威廉·李斯特叔叔暂时代管,可我们仍然需要一个合法的、正统的名义。而这个人,除了你,没有第二个合適人选。夏尔叔叔,你真的有理由拒绝我吗?”
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变得柔和:“我了解你的为人,正因为了解,才將大公之位交付於你。”
夏尔沉默了。
他站在原地,仿佛整个人与这片古老大地融为一体。他低头思索,时间不过短短半分钟,许多念头已在心中翻涌,又归於平静。
当年,尤根四世也曾进言要让夏尔成为公爵,但当时帝国宫廷內部阻力重重,况且夏尔也看得出,尤根四世並不是真心希望夏尔成为公爵。
因此夏尔最后便借坡下驴,让皇帝册封自己为男爵。
雅兰黛和他父亲真的不一样,不那么虚偽,眼神中,充满了真诚。
良久,他抬起头,紫罗兰色的眼晴凝视著雅兰黛,语气终於变得正经,却依旧带著一贯的讥讽式瀟洒:“了不起啊,雅兰黛。好吧,那我就当个大公玩玩吧。”
他微微一笑:
“即日起,我將是帝国北境之大公,统御三省,一切如你所愿。”
天边的余暉洒落而下,將他眉宇间的疲惫与光辉一同照亮。
那一刻,雅兰黛终於鬆了口气。
当年如果尤根四世也这么说,夏尔断然没有理由拒绝。
可惜,尤根四世只是嘆了一口气,表示只能向宫廷的其余贵族们低头服软。
也许尤根四世的女儿,已经远远超越了优柔寡断的父亲。
傍晚时分,確认帝国短时间內无意主动对共和国发起进攻后,夏尔一行人便启程折返,沿著原路返回共和国边境城市一一埃尔萨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