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智者千虑

西奈沙漠曾经並不是沙漠。

准確来说，曾经的大陆板块和现在也不太一样。至少在九千七百六十年前，西奈沙漠並不在现在的位置，而是在远洋深处的核心区。

与此同时，这里拥有一个文明，一个名为天之都的文明。

“你如果按照综合实力来说，天之都是不如金典王国的。”

在一个小房子里，塔克从自己肋骨里抽出两瓶银爵酒放在桌子上，自顾自地说道：“正如你所见，天之都其实就这么大，一片西奈沙漠，也就只有金典王国国土的十分之一大小。”

“古代的魔法完全不如现代先进，这是理所当然的。毕竟魔法这一方面一直没有断代过，除了一些小细节之外，现代魔法科技是远远超过我们那个年代的，这是毋庸置疑的真理。”

喝了一口银爵酒，任由酒液顺著肋骨滑下，塔克闷声道：“但是···天之都真的很好，真的很好。”

至少在九千年前，那个同时代其他国家还在实行平等的奴隶种族制度时，天之都的皇帝就废除了奴隶法案，实现了相对的人人平等。在天之都真理学会研究出了黄金魔法后，天之都的皇室完全没有垄断黄金魔法的想法，然而是穷尽皇室之力，创造出了黄金脉搏，让天之都的生產力超越了同时代的所有国家。

所谓黄金魔法，就是通过魔力重构物质，將物质转化为黄金与白银。与此同时，天之都研究出了通过黄金来更高效释放魔法的能力—一黄金脉搏。以黄金与白银为介质，很多魔法都能在黄金脉搏的加持下发挥出成倍的效果。

这就让天之都拥有极为强大的生產力，无论是生產魔法亦或是播种魔法，都能在黄金的加持下获得强大的效果。但这些都只是条件，真正让天之都达到【天上之国】境界的，是当时的天之都皇室。

“圣人。”

在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塔克的神情极为复杂。既尊重，又愤怒，还有深不见底的悲哀。

“他是第九代天之都的王，也是我们的皇帝。是他创造了黄金魔法，也创造了黄金脉搏。他解放奴隶，改革制度，下放权利，废除了很多具有歧视的制度，解放了所有被奴役的种族。他只靠个人魅力，让这些原本被天之都奴役的奴隶种族得到解脱，同时这些种族也放下了过往的仇恨，选择为天之都效力。”

视线落在一旁的沙韵身上，塔克轻声道：“沙蝎族就是其中一员。”

这位圣人是真正意义上的圣人。

没有口腹之慾，也没有任何对世俗的欲望，只有一任妻子从未纳妾，也没有任何除了必要之外的社交。他住在皇宫里，却吃著平民吃的饭菜，且並不是作秀，因为他真的喜欢烙饼和燉菜。他穿金戴银，是因为这样可以让他更好地施展魔法，在播种的季节里，他从未缺席过任何一场凌晨三点的魔法播种，也从未缺席过任何一场会议。

他待人温和，却对罪恶不抱有任何的容忍。他说教育是一切的根基，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孩子失去学习的机会。他对自我有著极高的要求，却也懂得让人们休养生息。他追求魔法，却只是追求魔法代表的真理，明令禁止人们信仰魔法，將魔法作为高高在上的存在供奉起来。

在位七十六年，圣人没有个人资產，他说这个国家已经被人民交给了他，他的个人资產就是人民的尊敬与信任。他的所有黄金都取自於国家的金库之中，在他死后分文不少交还给国家金库。在位期间，天之都没有对任何一个国家发动过战爭，也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敢去与圣人领导的天之都对抗。

七十六年后，圣人因心力交猝而逝世，他死前命令臣民只能用最普通的石碑，將他的遗体摆放在英灵墓地普通的一处坟墓里。

圣人逝世的那一天，整个天之都为之悲拗，哭声三日不绝，圣人普通的石质墓碑前悼念之人络绎不绝，在他的遗言里，所有人都不能用金银珠宝供奉圣人，只能用每年第一株稻穗、第一颗苹果和生產的第一支羽毛笔，来作为祭奠他的贡品。

圣人死后三年，人们想要让圣人的孩子成为新的国王。可圣人的两个孩子都拒绝了，跟隨圣人处理国家事务的他们知道自己的能力不足以胜任国王。拥有圣人美德的二人选择推举当朝的教育部部长叶琳，让他成为新一任国王。

或许是圣人曾经留下的伟大，让继任者也不自觉地选择了伟大之路。叶琳完美地承接了圣人所做的一切，兴修水利、修订法律、大兴教育·：，然而，他和圣人都算错了一件事。

信仰。

“圣人远比书上的神明更加伟大，即使他一次又一次地重复不要信仰个人，要信仰真理，可人们对圣人的怀念是永远无法停止的。”

带著遗憾与哀伤，塔克轻声道：“父亲早就预到了过这种情况，他害怕被人们奉为神灵，害怕人们信奉他而不去追寻真理。”

“所以，他在生前留下过一个计划。一旦他的继任者发现国家出现了对他的大规模信仰，就立刻启动计划。”

“这个计划的名称，名为去神计划。”

停顿了一下后，塔克如同火焰的眼里浮现出了灰烬。

“父亲算到了人们会信仰他，但他没有算到人们会如此狂热地信仰他。或许他也没有想到，他让国家不去宣传他的所作所为，也不要刻意突出他的贡献，可人们能看得到他所做的一切，他的不宣传反而让人们更加爱他。”

“叶琳启动了去神计划，试图削弱圣人在民间的影响，让人们不再信奉个人。可是他失败了，他和父亲都低估了人民对圣人这个概念的信仰，他们低估了在那个时代，一个完美的圣人具有多么可怕的凝聚力。叶琳被赶下台，我的兄长被逼迫著成为了国王··.”

“在最后，圣人成为了圣人。”

停顿了一下后，塔克轻声道：“父亲，成为了他最不想成为的神灵。而他的人民，也开始信仰这位伟大的神灵。”

“天之都真理学会，改名为··”

“圣人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