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袖口露出半截锁链,正是魔教“血煞堂”的標记。
这老禿驴根本不是散修,早被幽冥宗用千年玄铁锁了魂魄当打手。
陆寒的手指在剑柄上收紧。
苏璃的体温还残留在他掌心,飞鳶的血还黏在他脸上,黑衣童子的气息像团火在他识海烧著。
他仰头望进铁手狂僧的瞳孔,那里映著自己的倒影,眼底流转的七色光越来越亮。
第七层“断我”剑意,他在药庐里偷偷练了七七四十九夜,连萧无尘都不知道他能引动七曜之力。
“第七层·断我!”
剑鸣如雷炸响。
陆寒的剑离鞘三寸,无形剑气已先一步迸发。
铁手狂僧的双掌在半空炸开血,他瞪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的手腕。
那哪里是剑气,分明是把看不见的刀,正顺著他的经脉往上切!
“你……你这剑意……”
他踉蹌后退,后背撞在剑心石上,整个人像被抽了筋骨的沙袋。
“不可能……七曜剑意早该……”
“早该失传?”
陆寒握剑的手稳如磐石,七色光在他眼底凝成一轮小太阳。
“我娘说,护道者的剑,从来不是用来失传的。”
石穴突然安静下来。
飞鳶的喘息声、铁手狂僧的痛哼、黑衣童子的舔唇声,都被这声“护道者”砸得粉碎。
陆寒转头看向飞鳶,正撞进他泛红的眼。
那道贯穿右肩的伤口还在冒血,却被飞鳶用染血的红绸死死勒住,他的嘴型分明在说“护道者血脉”,可陆寒还没来得及细想,头顶突然传来破空声。
“够了!”
萧无尘的声音像把淬了冰的剑,劈碎所有杂音。
陆寒抬头,看见他踏在半空中,玄色道袍被罡风掀起,手中那柄跟隨他三百年的“问心剑”正指著自己心口。
剑身上的裂痕比前日更明显,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內部震裂的。
“你果然也背叛了宗门。”
陆寒冷笑,可话音里带著自己都没察觉的颤。
他想起昨夜在演武场,萧无尘用剑鞘敲他后背时说“剑修的骨,断了也要立著”,想起三个月前他发著高烧,是萧无尘守在药庐外,用剑气逼退所有想探病的外门弟子。
“我是为了保护你。”
萧无尘的声音突然沙哑,像砂纸磨过生锈的剑。
他的剑尖微微下垂,却仍指著陆寒的丹田。
“但你必须死在这里。”
陆寒的手指在剑柄上蜷成白爪。
他能感觉到黑衣童子在身后扯他的衣角,能听见苏璃在不远处急促的呼吸,能闻到飞鳶血里混著的铁锈味。
可这些都比不过萧无尘这句话,像盆冰水兜头浇下。
“保护我?”
他突然笑了,笑声里裹著刺人的冰碴。
“那你现在就动手,看是你的问心剑快,还是我的七曜剑意……”
“小陆子……”
飞鳶的低唤像根针,扎碎陆寒的话。
他转头,看见飞鳶的手正往自己怀里摸,染血的红绸散落在地,露出腰间半块褪色的护道令。
和陆寒从小戴在脖子上的那块,纹路严丝合缝。
飞鳶的手指终於摸到了什么,他强撑著坐起来,血从指缝里漏下来,在青石板上洇出朵红梅:“这是……当年你娘……”
“飞鳶!”
萧无尘突然大喝,问心剑的剑尖剧烈震颤。
“別告诉他!”
飞鳶却笑了,笑得咳出血:“老萧,你护了他三年,总得让他知道……”
他的手突然抓住陆寒的手腕,將一枚温热的玉简塞进他掌心。
那玉简上刻著“护道”二字,纹路和陆寒脖子上的护道令一模一样。
飞鳶的手指渐渐凉下去,最后轻轻碰了碰陆寒的手背:“你娘说……护道者的剑……要……”
“飞鳶!”
陆寒跪在地上,攥紧那枚玉简。
他能感觉到飞鳶的体温在流逝,像团將熄的火。
萧无尘的身影在他眼前模糊成一片玄色,问心剑的剑鸣还在耳边炸响,黑衣童子的手按在他后颈,传来诡异的温暖。
“他死了。”
黑衣童子的声音突然轻了。
“但他给你的东西,比我还古老。”
陆寒低头,看见飞鳶的眼睛还睁著,映著剑心石上未消的金芒。
他握紧玉简,抬头望向萧无尘,后者的剑尖仍指著他,可眼底的挣扎比剑鸣更响。
石穴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玄天宗的巡山弟子到了。
“陆寒!”
苏璃突然扑过来,攥住他染血的衣袖。
“他们要封山了,我们得走。”
“走?”
萧无尘的声音又冷了,问心剑重新抬起。
“他走不了。”
陆寒站起身,將玉简贴身收好。
他望著萧无尘,又望著飞鳶逐渐冷去的尸体,七曜光在眼底流转得更急。
黑衣童子的影子缠上他的手腕,苏璃的手在他掌心微微发颤。
石穴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混著巡山弟子的呼喝:“里面的人听著,执法堂办案。”
“萧长老。”
陆寒的声音很轻,却像块烧红的铁。
“你说要我死在这里。”
他的剑完全出鞘,七色光裹著剑身
“那就试试看吧。”
问心剑与七曜剑的剑气在石穴中相撞,炸起刺目光芒。
陆寒望著萧无尘颤抖的指尖,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说的最后一句话:“阿寒,等你见到护道者,记得告诉他……”
飞鳶塞给他的玉简在胸口发烫,像团要烧穿心肺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