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四人讨论得热火朝天时。

一个身影不知何时走到了几人身后。

秦辉最先察觉，用胳膊肘捅了捅其他人。

老乔、齐昊、吕琛瞬间会意，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地带着还在小口喝牛奶，眼神里带着点促狭笑意的姜薇，悄然离开了落地窗边，将这片安静的空间留给了来人。

段菱走到方青禹身边，与他并肩而立，同样望向窗外那片曾经被力场笼罩，此刻沐浴在晨光下的城市。

她的声音不高，带着一种经历过巨大情绪起伏后的平静：

“在你还没正式加入神管局，还没到龙脊营之前，他就一直在说了。”段菱顿了顿，似乎在回忆，“他说他发现了一块璞玉，一个真正的天才。他让我们，等他把你带到队里后，要多照顾，多担待一些。”

她微微侧过头，目光终于落在方青禹线条冷硬的侧脸上，带着一丝感慨和难以言喻的复杂：“说实话，队里那会儿没人太当真。神管局见过的‘天才’太多了，能活下来，成长起来的才是真金。直到.你真的来了。”

段菱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敬意：“直到你一次次出手，一次次打破我们固有的认知。我才明白，他看人的眼光，从来都没错过。他说的‘天才’，分量有多重。”她的视线重新投向窗外，声音低沉下去，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浓重的感激：

“青子.这次，真的谢谢你。谢谢你把他从那个鬼地方带出来。没有你”后面的话她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的含义沉重无比。

话音落下，段菱深吸一口气，身体微微前倾，郑重其事地就要向方青禹鞠躬。

然而，她的动作刚起，一只沉稳有力的手快如闪电地扶住了她的手臂，阻止了她下弯的身体。

方青禹转过头，直视着段菱的眼睛。

眼神异常认真，没有丝毫居功自傲，只有一种理所当然的坦然：

“段姐，不必这样。”他的声音平稳而有力，“林队对我而言，不仅仅是队长。他也是引我武道启蒙者之一。就算你没有在通讯里说那些话，只要我知道他在下面，我也会尽我最大的能力把他带出来。”

说完方青禹顿了顿，目光扫过远处还在兴奋讨论的秦辉等人，又回到段菱脸上：“更何况，从我进第三小队以来，不管是段姐你，还是其他人一直都对我颇有照顾不是么？”

不论是一开始让曲哲带着自己熟悉流程，还是为自己争取神明武装，又或者在众神会总部顶楼，段菱直接拉来了整个龙脊营帮自己找回场子

这点点滴滴，方青禹都记着呢。

段菱听完，微怔片刻，随即莞尔一笑，那笑容里混杂着释然，欣慰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

她没有再说什么客套或感谢的话，只是用力深深地看了方青禹一眼，抬手，轻轻在方青禹肩上拍了两下，力道沉甸甸的。

随即转身，步履轻松地走向正热烈讨论菜单的秦辉等人。

似乎也准备加入这难得的战后盛宴讨论。

方青禹的目光随着段菱的背影移动了一下，正准备也走向窗边的小团体，一个清冷平静的声音自身侧响起：

“方青禹。”

方青禹脚步一顿，循声望去。

只见韦半梦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站在几步之外。

依旧穿着那身没有任何标识的哑光黑色作战服，墨黑的长发简单束在脑后，几缕碎发垂落，勾勒着线条完美的侧脸。

晨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她身上勾勒出一圈淡淡的轮廓光，更衬得她身姿挺拔，气质孤高清冷，像一柄收入鞘中的名刃。

韦半梦站在那里，没有多余的动作，眼神直接而专注地落在方青禹身上，仿佛周遭的一切喧嚣都与她无关。

“嗯？”方青禹应了一声，眼神里带着一丝询问。

今天来找他的人似乎有点多

韦半梦开门见山，没有任何铺垫，声音如同她的眼神一样平静无波：“跟我切磋一场。”

方青禹的眉头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立刻微蹙起来。

切磋？在这个时间点？

审视着韦半梦那张完美却缺乏表情的脸，那双冰冷的眼眸深处，似乎只有纯粹的战意和探究，并无恶意，但也看不出其他情绪。

联想到她的实力和可能的来历，一个猜测瞬间浮现。

“切磋？”方青禹的声音沉静下来，带着一丝探究，“你也是上京的人？”

上京来的“访客”，似乎总是带着某种目的。

韦半梦神情依旧平静，坦然地点了点头：“是。”

直接承认了自己的出身。

但紧接着，她又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补充道：“但我跟之前那两个废物不是一伙的。”

她口中的“废物”，显然是指被方青禹在神管局门口秒杀的那两个上京武者。

“我对神明武装没有兴趣，”韦半梦再次强调，目光毫不避讳地迎上方青禹审视的眼神，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纯粹，“只是单纯想跟你切磋。你的刀，很强。”

韦半梦的理由很简单，甚至显得有些“武痴”。

纯粹为了战斗本身，为了见识对方的刀法。

这种理由，沾上上京这种地方，反而显得有些另类。

方青禹沉默了片刻，目光在韦半梦脸上停留了几秒。

他能感觉到对方话语里的那份纯粹的战意，确实不似作伪，也没有上京某些人惯有的算计和贪婪。

“可以。”方青禹终于开口，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但有个条件。”

韦半梦那双冰冷的眼眸里，终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像是平静湖面投入了一颗小石子。

她似乎没料到方青禹会提条件，但依旧平静地问：“什么条件？”

方青禹的目光投向窗外，仿佛穿透了城市的轮廓，投向了遥远的上京。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清晰地传入韦半梦耳中：

“我要上京市那些联合起来挑战我的那些武馆名字。”他顿了顿，补充道，“所有参与串联，向我下过战帖，或者准备这么做的武馆，一个不漏。”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韦半梦眼中那丝细微的波动瞬间变成了清晰的意外和.了然。

似乎明白了方青禹的意图。

看着方青禹平静却暗藏锋芒的侧脸，沉默了两秒，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清冷，却带上了一丝确认的意味：

“你要踢馆？”

方青禹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微微侧过头，重新看向韦半梦，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那弧度很淡，却带着一种睥睨的锐气。

反问道：

“名单，换切磋。做不做？”

晨光落在两人之间，一边是冰冷的战意，一边是平静的锋芒，无形的气场在落地窗前无声碰撞。

远处，秦辉几人讨论菜单的声音都小了下去，连捧着牛奶的姜薇，清澈的大眼睛里也闪过了一丝看好戏的亮光。

韦半梦定定地看着方青禹，片刻后，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

“成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