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了属于他们的勋章和肩章。
仪式结束。
众人走出肃穆的和平礼堂。
午后街上的人不少，各种热闹声带着一丝暖意。
姜承岳笑着迎上方青禹几人：“方队长，几位，授勋大喜！怎么样，有没有兴趣一起去老兵酒馆坐坐？”
“老兵酒馆？”
方青禹几人面露疑惑。
“对。”姜承岳解释道，眼神中带着一丝怀念。
“这是咱们北极长城建立以来的老传统了，每个主要生活区都有一家。”
“是真正从前线尸山血海里退下来的老兵们开的。”
“每次出征前，或是凯旋后，大家伙都喜欢去那里坐坐，喝一杯，听听故事，也讲讲自己的故事。算是个寄托和念想的地方。你们现在正式入了渊狩，领了实职，随时都可能接到出击命令，去那里感受一下氛围，挺好。”
方青禹与队员们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兴趣。
释空和柳含烟小队也欣然同往。
在姜承岳的带领下，众人穿过几条相对安静的街道，来到一栋看起来颇为古旧，带着岁月痕迹的两层石砌小楼前。
一块饱经风霜的木招牌挂在门楣上，用遒劲的字体刻着四个大字。
老兵酒馆。
推门而入，一股混合着麦芽酒香，烤肉油脂香，淡淡烟草味和木头暖意的气息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外面的寒意。
酒馆内部空间不小，但布置得异常温暖。
原木色的桌椅打磨得光滑，墙壁上挂满了斑驳的武器，泛黄的老照片，还有各种形态狰狞的命鬼部位标本。
壁炉里燃烧着真正的木柴，噼啪作响，橘红色的火光跳跃着，映照着酒馆里一张张或沧桑，或年轻的面孔。
此刻酒馆里人不少，三三两两聚在一起。
有穿着旧军服，缺胳膊少腿却眼神明亮的老兵在慢悠悠地喝着酒。
有刚从前线轮换下来、风尘仆仆的战士在大声谈笑。
也有像方青禹他们这样穿着崭新军装的新晋军官。
气氛热烈却不嘈杂。
方青禹他们这十几号人一进来，立刻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尤其是他们胸前的勋章和崭新的肩章，更是惹眼。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围裙，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疤痕，却笑容爽朗的中年汉子立刻迎了上来。
“哟！新面孔！还都是年轻俊杰！欢迎欢迎！”
老板目光扫过众人肩章和勋章，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敬意，热情地招呼着，“来来来，这边请！给你们拼个大桌！”
他不由分说地将众人引到壁炉旁最大的一张长条木桌旁。
手脚麻利地拼好了桌椅。
“老板，我们先点.”楚狂澜刚想开口。
“嗐！点啥点！”老板大手一挥，笑容豪迈，“到了这儿，吃什么喝什么，全凭我老疤安排！保管让你们尝尝咱们前线真正的风味！等着啊！”
说完，风风火火地转身就往后厨去了，压根没给众人点菜的机会。
姜承岳看着大家错愕的表情，笑着解释道：“这里的规矩就是这样，老板安排什么就吃什么。据说每天的食材，都是从前线巡逻队或者狩猎队带回来的，经过严格检疫确认能食用的.兽类命鬼的肉。”
“外面几乎吃不到，算是一大特色。你们等下可以试试，如果实在吃不惯，我再去外面给你们买点别的。”
“吃命鬼肉？”
柳轻烟惊讶地捂住了嘴。
其他人也都面露异色。
虽然跟命鬼厮杀无数，但吃它们的肉？
这感觉还是有点怪怪的。
“改造武者会用命鬼材料，但直接吃肉.确实头一回听说。”
释空也摸了摸光头。
不过众人都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对命鬼只有刻骨的仇恨，最初的惊讶过后，倒也没人抵触，反而生出几分好奇。
很快，闲聊的气氛又热络起来。
姜承岳讲着琉璃光城后续的整肃和欣欣向荣，释空分享着渊狩内部听来的趣闻，楚狂澜则和陆九渊小声斗着嘴。
约莫半个小时后，一股飘香四溢的浓烈肉香，猛地从后厨方向席卷了整个酒馆。
方青禹这一大桌的交谈声瞬间低了下去，唰地投向香气来源。
连那些自顾自喝酒的老兵，都忍不住抽了抽鼻子。
只见老板老疤带着几个伙计，抬着几个巨大的，还滋滋冒着油泡的金属托盘走了出来。
托盘上堆满了烤得金黄焦脆，油光发亮的大块烤肉，旁边配着烤得喷香的块茎植物和一种碧绿的冰原野菜。
“来咯！冰原犼的后腿肉！今天刚送来的新鲜货！各位趁热！”
老疤豪气地喊着，将香气四溢的烤肉堆满了长桌。
那肉块纹理分明，烤制得恰到好处，金黄的脆皮下是粉嫩多汁的肉，油脂在灯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混合着香料的香味。
这一大桌十几人互相看了看。
最后还是方青禹第一个动了筷子。
夹起一块还滚烫的肉，吹了吹，送入嘴中。
方青禹的眼睛瞬间亮了。
没说话，直接伸筷子夹了第二块，第三块
旁边的楚狂澜一直紧盯着方青禹的表情，见状哪里还不明白？怪叫一声：“我的妈！真有那么好吃？！给我留点！”
立刻化身饕餮，筷子舞出了残影，加入扫荡大军。
其他人也都被这香气和方青禹，楚狂澜的吃相勾得食指大动，纷纷动筷。
“唔！这味道绝了！！！”
释空咬了一口，眼睛瞪圆，含糊地赞叹道。
楚狂澜见状好奇地模糊说了一句。
“释哥，你和尚还能吃肉的？”
释空见状翻了个白眼，鼓着嘴说道：“酒肉穿肠过”
“肉质好奇特”
柳含烟细细品味着，清冷的脸上也露出一丝惊讶。
韦半梦和姜薇更是顾不上说话，吃得飞快。
尤其是姜薇，虽然身体长大了，但对美食的热爱似乎有增无减，速度丝毫不比方青禹慢，腮帮子塞得鼓鼓的，红宝石般的眼睛满足地眯起。
一时间，长桌上只剩下风卷残云般的咀嚼声和满足的叹息。
命鬼？
此刻在极致的美味面前，只剩下真香二字。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释空和柳含烟小队因为还有事，便先行告辞离开了。
方青禹看姜薇似乎兴致正浓，还在小口地吃着，便和姜承岳继续坐着闲聊。
楚狂澜拍着鼓起的肚子，打着饱嗝感慨：“娘的，这命鬼肉绝了！下次出任务，老子得多宰几头带回来！”
韦半梦和陆九渊也笑着点头。
显然对这顿“风味”大餐极为满意。
姜薇则安静地坐在方青禹旁边，小口抿着一种清甜的冰原浆果汁，红瞳在壁炉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温润。
方青禹靠在椅背上，手里端着一杯口感醇厚的麦酒，目光随意地扫视着酒馆里热闹而温馨的景象。
这种属于前线的，粗粝又温暖的烟火气。
还是非常让人放松的。
就在这时，酒馆那扇厚重的木门再次被推开，带进一股外面的寒气。
一个穿着身形有些佝偻的老人，慢悠悠地踱了进来。
头发白稀疏，脸上布满深刻的皱纹，看起来就像脊城里随处可见的，经历过风霜的普通老兵。
然而，当方青禹的目光无意间扫过老人头顶时。
瞳孔微微骤缩
三个猩红刺眼的问号【？？？】，赫然悬浮在那里。
方青禹瞬间坐直了身体，强压下心头的震惊，面上不动声色。
那老人浑浊的目光在酒馆里随意扫了一圈。
最后直直地朝着方青禹他们这桌走了过来。
脸上带着一种乐呵呵的笑容，走到方青禹旁边，很自然地开口，声音沙哑却清晰：
“后生仔，请老头喝瓶酒，愿不愿意啊？”
楚狂澜，韦半梦几人都被这突然凑过来的陌生老头弄得一愣，停下了交谈，疑惑地看着他。
姜承岳也微微皱眉，打量着这位不请自来的老人。
方青禹却已迅速收敛了眼中的惊异。
脸上露出一个平和而礼貌的微笑，甚至起身拉开自己旁边的一张空椅子：“当然可以，老人家您请坐。想喝什么？”
“呵呵，随便，最便宜的那种麦酒就行，解解馋。”
老人也不客气，乐呵呵地坐了下来，目光扫过桌上还在埋头和最后一块烤块茎战斗的姜薇，眼神在她那张与旱魃酷似的侧脸上停留了一瞬，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几分，仿佛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老板老疤很快送上来一瓶最普通的麦酒和一个杯子。
老人给自己倒了一杯，慢悠悠地喝着，咂摸着滋味，也不多话。
楚狂澜几人见方青禹对这陌生老头态度和善，虽然心里奇怪，但也没多问，继续和姜承岳低声闲聊起来。
酒馆里喧闹依旧，壁炉的火光跳跃。
姜薇终于心满意足地放下了筷子，拿起餐巾擦了擦嘴。
她似乎完全没注意到身边多了一个人，或者说注意到了也没在意，只是安静地坐着，红瞳望着壁炉里跳动的火焰，显得有些出神。
就在这时，一道清晰无比，却只有方青禹一人能听到的声音，如同细线般直接钻入了他的脑海深处：
“女魃大人突然长大，是好事，水到渠成，本源复苏的征兆，没什么问题，不用担心”
老人的声音在方青禹脑中响起，带着一种沧桑感。
方青禹心中一动。
但面色依旧平静如常，仿佛在认真听姜承岳说话。
那声音微微一顿，语气似乎凝重了一分：
“只不过她的劫难也快来了。有些劫，是命中注定，是本源之考，只能靠她自己一个人来挡外力强加干预，只会适得其反，甚至引发更可怕的反噬”
方青禹握着酒杯的手指，微不可察地收紧了一分。
老人的声音最后响起，带着一丝告诫，也带着一丝.期许。
“但如果想帮忙的话.也不是不可能，等你武道突破三阶了，去找老洪吧，到时候我能给你一些建议。”
脑海中的话音落下。
老人也正好喝完了杯中最后一点麦酒。
他满足地咂咂嘴，放下空杯子，乐呵呵地站起身，对着方青禹，也对着桌上其他人随意地摆了摆手：
“酒不错，谢啦后生仔！老头我走啦，你们年轻人接着乐呵！”
说完，也不等众人回应，便佝偻着背，慢悠悠地踱出了老兵酒馆，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外街道的人流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这老爷子.挺有意思，蹭完酒就走了？”
楚狂澜挠挠头，一脸莫名其妙。
“可能是哪个退役的老兵吧，看方队长面善。”
姜承岳猜测道。
韦半梦和陆九渊对视一眼，也觉得有些奇怪，但并未深究，只当是酒馆里常见的小插曲。
只有方青禹，依旧安静地坐在那里。
看着老人离去的背影.
神色平静，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姜薇似乎终于从放空中回过神来。
侧头看向方青禹，清澈的红瞳里带着一丝询问。
方青禹收回目光，对着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吃好了？那走吧。”
他端起自己那杯几乎没动的麦酒，一饮而尽。
三阶武圣么.
快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