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几天,天气骤变,大雪纷飞。
就在张琪带人离开清河关的次日。
白城中,一个惊人的消息让所有人都心神不寧。
察罕死了。
蒙古各部听闻后,纷纷质疑。
“察罕死了?是谁下的手?”
“他怎会身亡?他怎可能死在白城!”
“你確定是察罕死了,还是燕王那个百户的事?”
……
一时间,所有人目光都聚焦在察罕住处,各部的人也纷纷赶往那里探查实情。
察罕的住所內,一间隱蔽的房间中。
张权脸色阴沉地看著面前跪著的几人。
跪在最前头的那人浑身发抖,战战兢兢地说:“大人,我真的不知怎么回事,我保证一直盯著侯爷的饮食。”
“既然如此,为何他喝的酒里有毒?而你却安然无恙?给我个说法!”
张权暴喝,声音震得眾人胆战心惊。
“我真的不知道,我从小就跟在侯爷身边,绝不会害他的,您可以问问他们几个,他们也都一直在监视饮食。”
张权的目光扫过其余跪著的人,那些人嚇得哆嗦起来,急忙辩解自己从未离开过,也未动过手脚。
“有趣,那又是谁告诉你们察罕是怎么死的?是谁下的毒?!”
张权怒火中烧,扬手就抽打眼前的跪者。
这些人也不敢躲闪,只能硬生生承受每一下鞭笞。
白城。
李武佇立门边,凝视漫天飞舞的大雪,思绪翻涌。
薛禄等人紧握刀柄,蓄势待发,以防意外发生。
察罕的死讯早已传入眾人耳中,他们对张权、赵金虎等人的激烈反应充满警惕。
时间悄然流逝,一刻又一刻,李武依旧纹丝不动。
小孙终於按捺不住,欲向李武请示接下来的对策,却被薛禄阻止。
局势复杂,小孙深知自己无法理清头绪,只能静候李武决策。
忽然,李武转身面向眾人,嘴角扬起一抹笑容,目光如璀璨星辰般明亮,透著冷静与篤定。
他高声唤道:“薛禄,顾明,胡长勇。”
“属下在。”
李武迅速拔出佩刀,豪情万丈地道:“可敢隨我去探察罕的巢穴?“
薛禄等人瞬间心中震撼,隨即满是疑惑。
他们与察罕势同水火,如今对方已亡,本应谨慎为上,却要冒险深入其老巢。
白城內敌友难辨,自张琪离去后,他们孤立无援。
即便杀掉察罕无虞,也未必能免受他人围攻。
更何况,察罕死后,绝无其他蒙古部落会出面为他们辩解。
作为首要嫌疑者,他们註定难逃追责。
血债血偿,天经地义!
李武昂首挺胸,气势磅礴,那股捨我其谁的豪情让周围的人心底莫名涌起一种“四海任游,有何可惧”
的壮志。
李武都敢去。
他们又怎会退缩?
薛禄三人立刻站出身子,声音洪亮地道:“属下愿隨大人同行。”
他们承认,李武的魄力深深打动了他们。
他们渴望与李武並肩前行,无论前方是荆棘还是深渊。
人生难得遇见这样一位敢於挑战极限、勇往直前的人物,这种人总有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李武哈哈一笑,转身踏入漫天风雪之中。
他不戴斗篷,也不畏寒冷,步伐坚定,似行於和煦春风,將风雪视若无物。
薛禄三人紧跟其后。
一直在监视他们的探子见此情景,急忙派一人去报告。
……
察罕这边,热闹非凡,各个蒙古部落的人都围聚过来,七嘴八舌地向张权询问著什么,也有人对张权表示关切。
就在此时,一名探子匆匆跑进屋內,在张权耳边低语了几句。
张权的脸色骤变,眼神中闪过一抹冷酷的杀机。
“他居然还敢来?!”
是谁?
其他蒙古人瞬时满腹疑虑,隨即大部分人都猜到了,但接著他们又一个个摇头不信。
怎么可能?那个小小的燕王百户,真的敢来?
很快。
事实验证了他们的猜测。
李武大步走在最前面,神情严肃,手握,隨著他们靠近,风雪中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
仿佛宣告著他们无所畏惧。
察罕的手下立刻拔出刀剑,刀尖齐刷刷地指向李武等人,蒙古各部落的人议论纷纷,目光炽热,好像即將目睹一场激烈的爭斗。
四个人对抗几十个。
然而李武依然镇定自若,稳步走向大厅。
白城是在设立泰寧卫时扩建的新城,察罕的住处也是全新未染尘埃,可此刻大厅地面湿滑,遍布脚印。
李武踏入大厅,目光平静地扫过眾人,最终落在张权身上。
其他人也隨著李武的视线,望向张权。
张权阴沉著脸,凶光毕露,死死盯著李武,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李武,你胆子不小。”
“暂且不论后果如何,先让我处理完眼前之事。”
眾人皆感困惑。
此时来访竟为私事?
这未免太过荒诞。
然而,李武平静道出此言后,猛然转身,手中长刀瞬时出鞘,直指额勒伯克派遣的使者。
隨即大厅內迴荡起他那洪亮且傲慢的声音:
“何方鼠辈,竟敢在泰寧卫对我大明侯爵下手,莫非以为我的刀钝不可用?”
此言如惊雷炸响於厅堂之中,
震得眾人心神恍惚。
无人料到李武竟会直言相斥。
额勒伯克的使者一怔,隨即勃然大怒:“胡言乱语,分明是你等害死察罕,如今却欲嫁祸於我,简直是痴心妄想。”
“是我们做的?”
李武冷笑一声,“究竟是不是我们所为,张指挥最有发言权。
我不过带数十人入白城,却被三路人马轮流监视,若真有所行动,张指挥能不知晓?”
“倒是你,深知我与察罕的仇怨,藉机行凶,不但离间彼此,还致察罕死於白城,更破坏了泰寧卫与大明的关係。
这般作为,岂能称作清白?纵使旁人念你是蒙古同族而宽容,我身为汉人,绝不容忍你在此肆意生事。”
此言一出,眾人议论纷纷。
这话说得似乎確有几分道理。
额勒伯克是谁?
北元虽衰,仍自称大元皇帝,此次遣使前来,意欲策反阿扎失里,背叛大明,此行意图昭然若揭。
细细思量,此话並非无稽之谈。
特別是张权,听完李武之言,目光如毒蛇般锁定使者面庞,正如李武所言,他们的人分作三组,昼夜监视李武等人一举一动。
他们根本无从下手。
反倒是这位使者,嫌疑重大,且具备作案条件。
阿鲁台此刻注视著李武,这位年轻的汉人,身处蒙古人群之间,毫无惧色,反而挺身仗义,眸中闪过一丝讚赏。
如此人才,值得深交。
而另一侧的马哈木,望著李武,瞳孔骤缩,眉宇间满是戒备与提防。
使者察觉周围异样,一时手足无措,急切间连珠炮似地说了一串蒙古话。
李武眉头紧锁,对阿扎失里说道:“这里是泰寧卫,我们大明的侯爷死在你管辖的地方,不知大人如何决断。”
阿扎失里虽身为明朝官员,此刻却进退维谷。
张权亦冷冷说道:“我和国公待你不薄,出了这样的事,若没个交待,恐怕连国公都难以接受。”
阿扎失里面色难堪至极。
他既不想开罪明朝,又不愿惹恼额勒伯克,本以为只是旁观,谁料察罕竟突然去世。
察罕怎会如此轻易丧命?简直是无能之辈!
再加上这个李武,居然胆敢现身,將矛头直指额勒伯克的使者。
一时之间,他陷入了两难境地。
阿扎失里默默思索,眾人则屏息以待。
最终,他沉声说道:“此事还需详查,但我向诸位承诺,无论谁害了察罕,我都会公正处理,给大家一个交代。
只是如此,各位还得暂留白城数日。”
李武收刀入鞘,神色平静:“既然如此,同为大明官员,我信得过大人。
在下先行告辞,於居所等候结果。”
话毕,李武转身向外走去,不仅表明自己不会离开,更展现出坦荡无畏的姿態。
风雪愈加剧烈。
但风雪无法掩盖愈发沉重的紧张氛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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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肆虐之时,李武返回住所。
留守的眾人看到李武等人平安归来,原本担忧的脸瞬间转为喜色。
自李武等人外出后,他们一直忐忑不安,唯恐出事,毕竟李武是他们的主心骨。
如今见李武等人安然无恙地回来,眾人的心安定许多。
待李武等人清理完身上的积雪坐下后,一个个激动地围拢过来。很快,屋內传来几声惊呼。
“什么?他们就这么看著你们回来,连动都不敢动?”
“什么?李老大一刀就让他们嚇得魂飞魄散?”
“不会吧,这怎么可能?”
……
胡长勇眉飞色舞地向眾人讲述著,那神情像是此行跟隨李武的经歷足以令他骄傲终生。
那些未能同行的人,听著听著,脸上渐渐浮现出艷羡之色,这样的机会难以亲歷,实在是一大遗憾。
隨著交谈的深入,夜幕悄然降临,月光洒在积雪上,闪烁著晶莹的光芒。
这时,地方势力的代表阿扎失里开始行动起来,著手调查察罕的。
然而,刚一展开调查,就像张权那样,走进了一条无解的死胡同。
为何试毒之人安然无恙,察罕反倒死了。
他们一边在困境中挣扎,一边对每个人展开审查。
其他各部落对接受调查表现得相当配合,大多態度坦然,而李武更是毫无保留,似乎有问必答,这让张权和阿扎失里都有些出乎意料。
经过对李武的调查,张权和阿扎失里並未发现任何疑点。
毕竟李武一直未曾外出,即便有外出记录的薛禄等人,也都处於严密监控之中。
渐渐地,他们的注意力转移到了额勒伯克使者身上。
察觉到这一点后,李武鬆了一口气。
他与薛禄等人不同,他有著自己的忧虑。
老实说,他虽然不知道金叔究竟是怎么被害的,但他深知世上没有查不清的事,只要调查足够细致,张权和阿扎失里必定能找到线索。
一旦大白,白城將成为他们的葬身之地。
但他作为薛禄等人的精神支柱,不能乱了阵脚。
只要他镇定,薛禄等人就不会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