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芙琳的端茶动作,不知停滯了多久。
茶杯悬在她手中,她却一口没喝。
水面莹莹,倒映著她的冰蓝瞳孔,將其中的波澜勾勒。
她脑子里,两个画面在重叠。
一个是几日前,灯光明亮的击剑馆。
华裔青年用平静的语气,对她说:“温室里的玫瑰,不扎人”。
另一个,是楼下的武斗场。
他的语气同样平静,冲地上求饶的黑人姐妹说,“我听不懂”。
一念至此。
伊芙琳突地发力,指节紧紧捏住茶杯,將茶水弄得荡漾。
他当时....
是用同样的態度,看待自己这个所谓的大小姐吗?
击剑馆,是规则下的“游戏”。
武斗台,是规则外的“搏杀”。
而他,在两个截然不同的地方,都始终保持著相当的从容。
伊芙琳绝美的俏脸越来越冷。
就连,那种戏耍的感觉,都似曾相识。
“这里,才是真实的斗爭”。
父亲的话,不適时浮现在脑海。
可自己呢?
如果把自己,放到朱泓铭那个位置,面对那两个像野兽一样的女人,我……能撑过三秒吗?
伊芙琳贝齿一低,含住下唇。
这...
这是种什么感觉?
自我怀疑的滋味吗?平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感觉。
——因为那个男人。
因为,朱泓铭。
伊芙琳神色略显复杂。
难道……我唯一能胜过他的地方,就只有奥斯顿这个姓氏吗?
好不爽。
伊芙琳合上眼睛,黛眉紧蹙。
等她再度睁眼时,又重新恢復了平静,如同平时那般,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不感兴趣。
伊芙琳將茶杯送到唇边,一饮而尽。
现在,自己面对一个棘手的问题。
卡莉姐妹都落败了:那么,铁拳武馆实质上胜局已定。
....似乎没有人能击败朱泓铭了。
可,父亲给的指令是:让“忠义堂”贏。
自己要宣布输者才是胜者吗?
拿自己的姓氏,压青年一头,如此吗?
真这样做...
有些丟人啊。
伊芙琳吐出一口气,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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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武台下。
陈以濛见台上朱泓铭没有停下的意思,似乎准备废掉卡莉姐妹。
她非但没有害怕,心里反而“咯噔”一下。
这傢伙……是在为我出头?
陈以濛心中一暖。
哼,算你有点良心。
她的嘴角不自觉上扬。
虽然你平时凶我骂我,也不教我功夫,还嫌我这样丟人那样没用。
不过,就冲你今天的行动。
本姑娘就暂时原谅你好了。
“陈小姐……”
不远处的刘伯,看著台上如同天神下凡的年轻人,先前一直震惊得说不出话。
他缓了好一阵子,这才后知后觉地转向陈以濛,声音问道:“这位小兄弟,他究竟是?”
是——
欸,是什么?
陈以濛话到嘴边,忽地一愣。
她本想说,那是“混在她家没有落脚之地的表哥”。
但鬼使神差的,她不想承认“表哥”这两个字。
——这样,不就显得他比自己高一级了吗?才不要。
她沉默片刻,构思著用词,有了点子后,这才说道:“他是我一个很重要的朋友。”
刘伯:“朋友?”
陈以濛有些不自在:“....嗯,朋友,
“他这人....
“额,像是古代的那种侠客般,总是喜欢蝇营狗苟处“管閒事”,
“为了帮助值得帮助的人,他似乎无所谓事情的动静闹得有多大,
“最关键的是....”
陈以濛抬头,看向朱泓铭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