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云端余烬
两人在阿尔卑斯崎嶇的山路上沉默地前行一段距离后,斯內普的声音穿透了呼啸的风声:
“格林德沃先生,我们需要幻影移形到维也纳,然后从那里乘坐麻瓜的飞机前往伦敦,这样比较不引人注目”
他话还没说完,前方的身影停下脚步,转过身。
风雪中,斯內普第一次看清了格林德沃变形后的容貌,
深棕色的短髮,轮廓分明的下頜线,明亮的眼睛,竟与他记忆中邓布利多教授年轻时的面容,
有著几分相似。
没有理会斯內普眼中闪过的惊,格林德沃直接欺身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骼膊。
斯內普甚至来不及抗议,一股远超普通幻影移形的、近乎蛮横的拉扯力瞬间住了他。
天旋地转之间,周围的雪山景象被撕成了碎片。
当斯內普终於从剧烈的眩晕和噁心感中勉强恢復视觉时,他的双脚已经踏在了一片潮湿的水泥地上。
眼前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昏黄、闪烁的路灯照亮了一个狭窄、航脏的地下入口。那看起来像是一个废弃已久的地铁站通道。
入口处被一道锈跡斑斑的铁门拦著,上面掛著一个早已模糊不清、近乎脱落的铭牌。
“这是哪里?”斯內普强压下不適,警惕地环顾四周,低声问道。
格林德沃已经鬆开了手。他正用一种混合著厌恶和某种“果然如此”的神情打量著那道铁门。
他声音低沉,带看一丝冰冷的嘲讽:
“厄克斯塔。德国魔法部对外宣称它在几十年前就废弃了。呵,当权者永远如此偽善。他们可捨不得关掉这么好用的处理场。”
格林德沃没有解释更多。他径直走到铁门前,那看似坚固的锁具在他手中魔杖隨意一点之下,
便无声地自行弹开了。
推开沉重的铁门,一股更浓烈的腐朽气息扑面而来。
格林德沃率先走下往下的、布满污垢的台阶,同时魔杖极其轻微地一抖。
斯內普只感到一股清凉的魔法波动拂过身体,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身体正以一种难以想像的速度变得透明,与周围的环境完美融合。
他几乎捕捉不到变色的过程,仿佛自己本身就是空气的一部分。这是斯內普生平所见最强大、
最完美的一个幻身咒。
“跟上。”格林德沃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轻响起。
同时,斯內普感到一根极其纤细,难以察觉的丝线连接在了他的手腕上,无声地牵引著他前进的方向。儘管他完全看不见前方的格林德沃,但这根丝线就是他的嚮导。
“我要下去找一个人,”未等斯內普提问,格林德沃的声音再次传来,“我要带她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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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內普无需多问。
台阶向下延伸。走到尽头,是一面被砖块封死、布满霉斑的墙壁。
格林德沃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他拉著那根无形的丝线,带著斯內普直接“穿”墙而过,仿佛那只是一个幻影。
墙后,是一个相对开阔但同样阴森的空间,像是一个废弃的地铁中转大厅改造的监狱入口。
几个穿著德国傲罗制服、神情麻木的守卫正围著一个冒著黑烟的破旧火盆打盹,对两个完全隱形的闯入者毫无察觉。
在守卫身后的一个破烂木柜檯上,斯內普看到一个透明的玻璃罐。罐子里蠕动著几十条肥硕的、通体呈现诡异灰白色的毛毛虫,它们缓慢地爬行著,散发著微弱的光晕。
“默特尔幼虫。”斯內普立刻认出了这东西。它们是少数几种能让人头狮身竭尾兽保持相对平静的玩意儿。
他正想著是否需要想办法取出一些默特尔幼虫以备所需,便注意到罐子里的幼虫似乎少了几条,而牵引他的丝线则毫不停留地指向大厅深处一道更坚固的铁柵栏门。
格林德沃再次如入无人之境般带著斯內普“穿”过了那道铁柵栏他们进入了真正的地牢区域。空气立刻变得更加污浊、冰冷。
隨后,格林德沃显出了身形,丝线的触感也同时消失。斯內普感到身上的幻身咒效果迅速褪去,自己也重新出现在黑暗中。
格林德沃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只方才在罐子里见过的默特尔幼虫。他用指尖轻轻捏著它,无声地念了一个简短的咒语。
那蠕动的幼虫身体猛地一缩,旋即膨胀起来,外壳破裂,一层柔和的、如同小精灵翅膀般的微光从尾部透出,最终化为一只持续散发著温和萤火的蝶形生物,像一盏活著的微型提灯,將他们周围几英尺的范围照亮。
借著这点微光,斯內普得以看清这个地方。
一条狭窄的栈道紧贴著鳞的黑色岩壁边缘,下方是冒著寒气的深渊,两侧是密密麻麻、低矮的石室囚牢。
黑暗中有窒的动静,间或有细不可闻的哭泣或呻吟。几只发著微弱蓝绿萤光的飞虫在黑暗中孤独地盘旋。
当他们经过一些牢门时,里面骤然伸出枯瘦、苍白的手指,在空中徒劳地抓挠:
“谁?谁在外面?求你—..放我出去.—”
格林德沃神色不变,托著那只发光的蝶虫,目光扫过栈道旁的一扇扇牢门。
隨著时间流逝,“蝴蝶”尾部的光芒开始明显黯淡下去,频率也变得不稳定。
格林德沃毫不犹豫地再次掏出另一只肥硕的幼虫,手指熟练地一捻,旧的光蝶瞬间化为灰烬消散,新的幼虫再次在他指间完成了奇异的蝶化过程,发出稳定明亮的光芒。
他们继续在监狱中穿行,一层层向下。
终於,在一条延伸向更黑暗角落的岔路尽头,格林德沃在那发光蝶虫的映照下停住了脚步。
这是一间比沿途所见更小、更孤绝的石室。门很小,低矮,看起来像是从一整块岩石中硬生生抠出来的。
格林德沃上前,没有任何繁复的解锁动作,只是將手掌贴在冰凉粗糙的石门上。
石面上古老的魔法禁制符文隱蔽地亮了一下,隨即沉寂,门无声地向內滑开。
柔弱的萤光透了进去。
石室內別无长物。一个纤细的身影蜷坐在石床边,背对著门。即使在这种环境下,她仍维持著一种近乎僵硬的端正姿態。
开门轻微的动静惊动了她。那身影缓慢地转了过来。
微光勾勒出她的轮廓。长年累月的不见天日在她身上刻下了深刻的烙印。
皮肤苍白到几乎透明,甚至带著一丝病態的蜡黄,颧骨突出,眼窝深陷。曾经丰腴的身体如今瘦削得仿佛一折即断。一身囚服早已破旧不堪。
时间的刻痕和环境的摧残似乎让她的憔悴不堪。
然而,当她缓缓抬起头,睁开眼的那一刻,儘管被苦难折磨得形容枯稿,但眉眼间的秀美轮廓却依然依稀可见。岁月侵蚀了她的饱满,却无法磨灭那五官惊人的、精雕细琢般的美风韵。
萤光似乎刺痛了她。她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眉头因困惑而微。
她的视线在站在门口的斯內普身上停留了一瞬,隨即滑过,最后定格在格林德沃那张被魔法偽装过,同样陌生却隱隱带著威压的脸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