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疑惑地看著他:“老公?怎么了?”
纪君驍没有回答,只是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挣扎。
为什么……为什么他的脑海里会闪现出一些陌生而可怕的画面?
画面里,染染冷漠地打掉了他们的孩子,转身嫁给了裴屿安……
是错觉吧?
这些画面逼得他在最后一步急剎车。
林染染勾著他的脖子,软糯地喊了一声,“老公。”
平时这个时候,他肯定是沦陷在她的柔情里无法自拔了。
可这一次,他却用力地抓住了她的手,然后从她身上起来,迅速地跑了过去。
林染染完全被他这个操作给搞傻了。
莫不是內急?
天,谁能够想像到,关键时刻,他居然內急?
林染染羞得用被子捂住自己的脸。
话说纪君驍在厕所里崩溃不已。
一定是最近被张伟的话搅乱了心神,他太害怕失去染染了,才会產生这样的幻觉!
他下意识地一拳砸向旁边的墙,却不料墙上钉著一颗用来掛东西的铁钉,尖锐的铁钉瞬间刺穿了他的掌心,鲜血汩汩地涌了出来。
剧烈的疼痛让他稍微清醒了几分,但那些可怕的画面却像是生了根似的,在他脑海里反覆闪现。
染染穿著洁白的婚纱,挽著裴屿安的手,笑得一脸幸福;夏知鳶哭著说染染从来没有爱过他,她才是他的良配,她怀了他的孩子……
这些画面如同最锋利的刀子,一刀刀剜著他的心,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老公,你没事吧?”外面传来林染染急促的敲门声,带著浓浓的担忧。
纪君驍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厕所里待了太久,他赶紧用冷水洗了把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媳妇,我没事。”他哑著嗓子回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些。
听到他的回应,林染染总算是鬆了口气。
这傢伙,上个厕所居然去了两个多小时,她都快睡著了。
难道是他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林染染不由得想起上次他因为拉肚子差点脱水,却让全家人都瞒著她的事。
这个人,总是这样,什么事都自己扛著,一点都不知道心疼自己。
纪君驍用毛巾简单地包扎好掌心的伤口,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走了出去。
床头的檯灯亮著,那是他前段时间托人从京都买回来的,家里每个房间都放了一盏。
“怎么去了这么久?”林染染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努力撑著眼皮问道。
等他这么久,她坐著都快睡著了。
纪君驍隨手將檯灯关掉,房间里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人有三急,媳妇,抱歉。”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遥远。
林染染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抱住他,却在碰触到他冰冷的身子时,猛地缩回了手。
“老公,你怎么这么冰?”她的瞌睡虫瞬间被嚇跑了,语气里充满了担忧。
“我没事,就是在外面待久了,沾了些寒气。”纪君驍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你先睡吧,二弟说有急事找我。”
黑暗中,林染染伸出手,却扑了个空。
“老公,你是不是真的不舒服?”她摸索著打开了檯灯。
暖黄的灯光瞬间照亮了房间,也照亮了纪君驍苍白的脸。
他几乎是立刻就伸手將灯关掉了。
“真没事,外面太冷了,你別起来,赶紧睡。”纪君驍说著,不由分说地將她按到床上,细心地帮她盖好被子。
林染染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手冰冷刺骨,就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似的。
“老公,”林染染紧张地抓住他的手,“你的手这么冰,是不是冻著了?”
纪君驍挣开她的手,声音里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媳妇,你……喜欢我吗?”
林染染愣住了,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忍不住笑了:“不喜欢你,我怎么跟你生孩子?”
可若你是因为想要赎罪呢?
媳妇突然之间的转变,还有下乡之后,她千叮嚀万嘱咐自己要远离夏知鳶
纪君驍的心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他几乎窒息。
“媳妇,我去找二弟了,你乖乖睡觉。”
纪君驍说完,转身就往外走,慌乱中,肩膀不小心撞到了门框上,发出一声闷响。
这大晚上的,二弟能有什么急事?林染染疑惑极了,但也知道现在不方便过去,只能重新躺回床上。
或许,是她想多了,他只是在外头待得太久,冻著了。
林染染这样想著,浓浓的睡意涌了上来,没多久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纪君勇正睡得迷迷糊糊,突然感觉一股寒气扑面而来,他猛地睁开眼,就看到纪君驍站在他的床边,脸色苍白得嚇人。
“大哥,这么晚了,你去哪泡冰了?”纪君勇打了个寒颤,裹紧了身上的被子。
纪君驍没有说话,径直爬上了他的床,掀起被子就钻了进去。
“不是,大哥,你这是……跟大嫂吵架了?”纪君勇彻底懵了。
大哥居然爬他的床?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还是他出现幻觉了?
纪君驍依旧一言不发,只是用被子蒙住了头,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纪君勇这下更確定他不对劲了。
大哥大嫂平日里恩爱得跟连体婴似的,怎么可能吵架?
他犹豫了一下,也钻进了被窝,刚一靠近,就被纪君驍身上的寒气冻得一个激灵。
“大哥,你到底怎么了?”纪君勇忍不住推了推他。
纪君驍还是不说话,但纪君勇却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大哥?”纪君勇察觉到情况不对,伸手想去掀他的被子。
可纪君驍却把被子攥得死死的,怎么也掀不开。
就在这时,纪君勇注意到,大哥缠在手上的毛巾,隱隱有血跡渗出来。
“大哥,您受伤了?”纪君勇大惊失色,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用力將被子掀开。
映入眼帘的,是纪君驍苍白如纸的脸,嘴唇抖得厉害,整个人像是发了羊癲疯似的,止不住地抽搐。
纪君勇嚇得魂都快没了:“大哥,我去把大嫂叫来!”
他说著就要下床,却被纪君驍一把抓住了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他抬头对上大哥猩红的眼睛,那里面翻涌著他看不懂的情绪,“別去。”
“那好,您让我看看伤口。”他放轻声音,像哄孩子般伸手。
纪君驍沉默片刻,终於鬆开了手。
当染著血痂的毛巾被掀开,掌心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赫然入目。
纪君勇倒抽冷气,指尖颤抖著从床头柜摸出消毒。
多亏大嫂早有准备,每个房间都放有药箱。
“大哥,怎么回事?”给大哥包扎好伤口,纪君勇问。
纪君驍没有吱声。
纪君勇抬头,却见大哥那张稜角分明的脸上浮起不正常的潮红,额发被冷汗黏在额角,连呼吸都变得灼热起来。
不过眨眼功夫,大哥苍白的嘴唇红得近乎妖异。
“糟了,烧得这么厉害,我得去叫大嫂来。”
“不准去。”
纪君驍的声音带著病气,却依旧透著股不容置喙的固执。
“可您烧得这么厉害,再这么烧下去,万一烧坏了脑子可怎么办?”纪君勇急得额头直冒汗,说话都带著颤音。
“给我吃药就好。”
纪君勇慌忙从药箱翻出安乃近,手脚麻利地给大哥餵下。
药片入喉,身上的灼痛似乎减轻了些,纪君驍的心却像被揉碎了般,千疮百孔。
前世那些深埋的片段,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瞬间將他淹没。
“大哥,您怎么哭了?是不是哪里还疼得厉害?”纪君勇见他眼角滑下泪来,更是慌了神。
“不准告诉你大嫂,也別让她靠近我,万一过了病气给孩子,那就不好了。”纪君驍带著不容置疑的坚持。
“好好好,我知道了。要不我去知青院看看,朱医生回来了没有?”
“別去。”
朱医生要是来了,染染岂会不起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