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
千户吭哧吭哧搬来十个醃菜罈子,李玄戈挨个往水缸里扔。
前九个咕咚沉底,最后一个却诡异地浮起半寸……
“哟!?”
李玄戈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这罈子成精了?夏姑娘快记下来——大乾首例陶器修仙案!”
夏玲瓏绣春刀鞘往缸沿一敲,涟漪盪开浮坛的倒影:“少贫嘴!这……这能证明是骨灰?”
“骨灰密度小於陶土,烧制时会形成气孔。”
“若你不信的话,可以用动物的骨头去让人烧一下,答案就一目了然了。”
李玄戈说著的同时,拎起那一个浮坛往地上一摔。
下一秒。
“砰!”
碎片里赫然嵌著半片未烧化的虎头布,“瞧瞧!侯阿婆的绣工比寡妇的嘴硬手艺强多了!”
赵寡妇瘫坐在地,忽然抓起陶刀往脖颈抹去:“民妇冤……”
“冤个锤子!”
李玄戈弹指射出一枚铜钱击飞陶刀,“你丈夫失踪的卷宗里写得明明白白,三天前你丈夫跌入自家陶窑时,鞋底沾著同款虎头布!”
夏玲瓏猛然抽出案卷,泛黄纸页上赫然画著块焦黑碎布。
“还真是……”
“让本王猜一猜,那傻小子可能是撞破你杀夫,你便如法炮製。”
李玄戈將虎头布甩上赵寡妇惨白的脸,“只是连骨灰罈子都懒得埋,直接当醃菜罈卖,醃的什么菜?良心的酸菜?”
赵寡妇喉头咯咯作响,突然癲狂大笑:“老娘烧的罈子能让全京城醃出绝世酱菜,你们该谢我……”
“谢你十八代祖宗!”
千户一记刀鞘劈晕癲妇,转头嘀咕,“这醃菜罈子……咱还收吗?”
“收。”
“给侯阿婆送去吧!”
李玄戈轻描淡写地开口。
千户应了一声,开始去搜索了起来。
“託梦查案……”
夏玲瓏的手指摩挲著虎头布残片,“八殿下这套说辞,也就骗骗侯阿婆。”
“谁说是骗?”
李玄戈翻了翻白眼,一字一顿地开口,“宋慈老爷子早写过,死者血气亲眷相通,託梦实为『量子纠缠』,说了你也不懂,反正你们刑部地拿骨灰罈去验一下肯定会有结果。”
夏玲瓏黛眉一蹙:“装神弄鬼!你分明早盯上赵寡妇,借题发挥罢了!”
“我说夏姑娘,你有点儿倒反天罡了啊!”
李玄戈突然逼近她烧红的耳垂,“本王盯的是夏姑娘验尸时,后颈那颗硃砂痣……”
刀光乍起!
三根乌髮飘然落地,李玄戈举著骨灰罈哀嚎:“削髮代首?夏姑娘这是要跟本王结『断髮之谊』?”
“断你祖宗!”
“我祖宗乃是帝王,你认真的吗?”
夏玲瓏的脸一黑,还未开口,李玄戈又接上了话,“我知道夏姑娘不服气,不如等你案结了之后,履行了承诺,本王再跟你赌一把?”
“赌什么?”夏玲瓏警惕地后退了几步。
李玄戈咧嘴一笑:“自然是赌破案,本王三日內给你们刑部破一个最棘手的案件,你就彻底为本王卖命,如何?”
“嗯?”
夏玲瓏脸色紧绷了起来,隨之一把拎著赵寡妇和骨灰罈转身就走,“等案子结了再说也不迟,若你冤枉了赵寡妇,本姑娘就去陛下那儿奏你一本!”
李玄戈没有吭声,而是望著她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了一抹玩味的表情。
开什么玩笑?
自己当初可是看了一千多集的《名侦探柯南》,熟悉一千多种杀人手法……
岂会判错?
千户跑回来的时候,见人不见了,有点儿发懵:“人呢?”
“走了。”
李玄戈回过神来,平静地问道,“咱们赌一把,夏玲瓏那娘们儿会不会来找本王破案?”
千户虎躯一震:“您选的是什么?”
“会。”
“那属下也选会!”
李玄戈:“???”
我靠!
这小子啥时候变聪明了?
本来还想坑一下俸禄呢!
……
夏玲瓏离开之后,便让锦衣卫的人和刑部的人分成两批,展开了对案件的彻查。
结果发现……
刑部那儿审问赵寡妇,居然审问出了结果,那赵寡妇疯疯癲癲地承认了!
最离谱的是。
在赵家的陶瓷工坊內,锦衣卫不仅找到了好几个骨灰罈,更找到了没有烧烬的骨头渣滓,经过对比,那就是人体的……
而仅凭这两点,基本上就可以断案了!
“那个王八蛋,居然那么神奇???”
得到结果的夏玲瓏,脸色都变得格外难看了起来。
因为案件一结,就等於是她输了!
要不……
不认帐?
可作为一个光明磊落的人,怎么可能不认帐呢?
再三权衡了一番之后。
夏玲瓏准备去梗王府告诉李玄戈结果。
但是。
就在玲瓏捏著结案卷宗跨过门槛,冷不防被阴影里伸出的拐杖拦住去路……
“祖父?”
她盯著廊柱后转出的紫袍老者,绣春刀柄上的银纹瞬间掐进掌心。
夏仲一脸铁青的走了出来,浑浊的老眼扫过孙女的官袍:“玲瓏,你身上沾了王八味儿。”
“八殿下查案时溅上的。”
夏玲瓏不动声色退后半步,“赵寡妇已招供,侯阿婆的案子结了。”
“结得好啊!”
夏仲的拐杖突然重重杵在装著骨灰罈的木箱上,震得陶片哗啦作响,“结得刑部案牘库都要改姓李了,你可知今早大殿下在赤羽营发了多大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