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秀被下了好大的脸面,这一时半刻也不想进去,在外边小园石桌坐著余怒未消。
苏萱走到她面前,顿了顿,柔声开口:“崔典衣,先前舍妹言语无状,我替她向您赔罪了。”
崔秀似笑非笑:“不敢当,苏大小姐言重了。”
苏萱嘆了口气:“舍妹自小娇纵,我也心知崔典衣不可能不生气,只是还请您看在舍妹这段日子做事还算认真,先前还替咱们沁芳斋得了赏赐的份上,不要与她计较。”
崔秀冷笑:“是啊,苏二小姐本事大得很呢。”
苏萱忙道:“我並非这个意思,只是咱们沁芳斋这些日子比起明月堂那边来,进度確实快了许多,裊裊她功劳不浅,若是没有她,沁芳斋也不能这样露脸。”
她话没说完便被崔秀打断:“哦,那看起来我还应该感谢她,整个沁芳斋的人也都该感谢苏二小姐呢。”
苏萱张口结舌,像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崔秀冷嗤一声起身离开,身后,苏萱唇角翘了翘,也转身往回走。
没走出几步,看到出来去净房的文悦儿,苏萱便是笑著道:“这些日子多谢文掌衣对裊裊悉心教导,裊裊她一贯聪慧有加,学什么都快,不出数日,定能独当一面的。”
文悦儿看了眼苏萱,笑得客气又疏离:“苏二小姐的確聪慧。”
说完,再没有与苏萱寒暄的打算,文悦儿埋头快步走开……
两日后,祥云殿惠妃的贴身宫女到了尚服局,指名说要让苏裊帮忙改动裙子。
那大宫女笑得客气,冲苏裊解释道:“昨日惠妃娘娘碰巧见到九公主,听九公主说苏二小姐衣裳样子画的很不错,比宫里的女史画得好,便想请二小姐替娘娘改一改先前的衣裳。”
苏裊看了眼手里的活计,想了下回道:“多谢惠妃娘娘信任,只是今日崔典衣安排的事务还没处理完,若是放下,会影响后边绣房不少人的进度,烦请女史跟惠妃娘娘回个话,两日后我將图样拿去给她过目。”
画衣裳样子並非苏裊分內之事,她也並不真的是任人隨意差遣的宫人,所以惠妃找她才会这样客气。
祥云殿这女官话说的柔和又好听,苏裊又凑巧喜欢画衣裳,便应了下来。
那女官鬆了口气,笑著道谢后才离开,一边往回走一边暗暗想著,这位苏二小姐不卑不亢,礼数周全,似乎也没有传言中那般难打交道。
翌日,薛青青便得了信儿,令她將新量好的数据交给苏裊来画样子……与此同时,祥云殿来的宫人还特地带了些蟹黄酥给苏裊。
苏裊自然是拿出来分了,姜红笑著道:“这蟹黄酥平日里可不多见,咱们近日算是沾了裊裊的光了。”
文悦儿面颊鼓鼓一边嚼著一边不住点头。
苏裊浑不在意:“说什么沾不沾光,咱们一起做事自然一起得赏,只我一人也做不出衣裳来。”
她语调隨意,说出的话却让人觉得心里熨帖。
旁边,被惠妃教训过的薛青青暗暗咬牙,看了眼姜红拿给她的蟹黄酥,冷笑一声直接扔到旁边篓子里,转身出去头也不回。
姜红神情无奈,旁边的女史心照不宣彼此对视……
隔日下午,苏裊將给惠妃的衣裳样子画好了。
文悦儿在旁边看得连连惊嘆:“竟不知苏二小姐还有这样的本事。”
苏裊道:“自小不务正业只喜欢打扮臭美练出来的。”
文悦儿被逗笑了。
旁边姜红和几名女史也凑过来围观,连连讚嘆……就连苏萱都噙著笑意过来,有些小心翼翼的问苏裊:“裊裊,你画完啦。”
苏裊一副没听到的样子,没有理会。
苏萱咬咬唇满眼失落可怜。
薛青青则是看都没往这边看一眼,面无表情摔摔打打忙自己的事情……
等到了时辰,眾人相继收拾东西离开。
因为工坊內哪怕一张纸都不允许带出去,苏裊便將画好的图纸小心翼翼妥善放到了柜子最里面,又给柜子上了锁,明显是上次丟东西丟怕了。
是夜……尚服局內一片安静。
在正对著工坊的园里,苏裊一动不动躲在丛暗影中,眼也不眨盯著工坊大门的方向。
她觉得上次偷东西那个人很可能还会行动。
上次那人偷她东西是在她需要第二日便將算好的下料交出去时,摆明了想让她差事出错。
而此番惠妃那边亲自交代她画衣裳样子,还早早就让人送来了赏赐,若是她明日交不出去,必定要倒霉。
所以,她赌那个小偷还会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