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眸扫过地图上密密麻麻的建筑图標，语速不疾不徐：“先说眼下要做的。虽然食物和水还能撑一阵子，但其他物资，比如药品之类的必须儘快补齐。”

林敘白拿过方觉夏的笔记本，翻开空白的一页，开口道：“武器我可以製作，我认为接下来还需要获得这些东西。”

林敘白在笔记本上写到：对讲机、手电、头灯、头盔、手套、防刺服、户外工具箱。写罢，他又添上两笔——红外热成像、夜视仪。

方觉夏的字写得很娟秀，他的字就像狗爬一样。

林敘白写完以后，江野探身抽走笔记本，盯著末尾一行字说道，“臥槽，夜视仪和热成像？在哪里找这些东西？”

“民用的红外热成像和夜视仪快烂大街了，离这里不远有一家户外用品店有，我之前逛过那家店，只不过东西太贵了我没有买。你们別小看这些东西，不管是对付丧尸还是人类，都能在夜晚发挥很大的作用。”

江野想了想说道：“还有这些別漏了。”

他利落写下一串物品：睡袋、衝锋衣、绳索、胶带、户外背包、户外战术靴、水壶、打火机、可携式燃气炉、餐具。

笔记本再度传回方觉夏手中时，她垂眸沉思片刻，钢笔尖洇开墨痕：急救药品、抗生素、手术刀、缝合线、止血钳、医用口罩、手套。

三人轮流书写的页面渐渐被字跡填满，沙沙的书写声代替了冗长的討论。三人的风格不同，这种无声的交流远比口头描述更高效，重要物资一目了然。

“阶段性目標暂时討论到这里。”整理了一下清单表，方觉夏接著说道：“我认为我们的生存目標是离开这里，找到一个合適生存的地区。城市里物资丰富，但丧尸密度太高，这不是长久之计。更要命的是那些尸体，会不会滋生新的疫病。”

“根据这段时间的观察和遭遇，丧尸並没有想像中可怕。它们行动迟缓又缺乏智力，只要找准时机，利用声响引开注意力，或是藉助楼梯之类的地形拉开距离，哪怕是女性也能解决丧尸。”

“我们要做好准备，真正致命的也许不是丧尸的撕咬——腐烂的尸体、变质的水源，也许肠胃感染造成的死亡率，恐怕都比丧尸的直接攻击还要高得多。”

林敘白和江野的表情也跟著越来越凝重，之前只顾著研究如何砍杀丧尸，却忽略了这些隱形的致命威胁。

说起这一点，方觉夏似乎想起了什么，她说道：“关於疾病防护这一点，我认为应该交给更专业的人。”

方觉夏指著地图上的一点，“我有两个朋友，一个主攻外科，一个是预防医学专业。病毒爆发时，他们正好请假来看望我。前天我通过电话和他们联繫过，他们躲在这家『蜀香阁』的川菜店，目前还算安全。虽然都是学生，但现在没法要求太多，我认为救出他们对我们的团队会有很大帮助。”

林敘白与江野目光交匯，江野率先开口应道：“行，我没意见。”

林敘白並未急著回应，低头沉思片刻后，才抬起头看向方觉夏：“方医生，在这末日之下，一个团结高效的团队是我们活下去的关键。我觉得我们不妨先定下明確的团队目標。”

方觉夏抬眸，“你说。”

林敘白伸手拿过方觉夏放在桌上的笔记本，翻到新的一页，工整地写下“共同目標”四个大字。

虽说此刻团队里只有他们三人，但未雨绸繆，有些规划必须趁早定下。

“首先，我们的目標是活下去，所以招募的团员也得有同样的目標。不管有没有特殊技能，至少要能和丧尸战斗。在这种环境下，没有人能一直躲在別人身后，靠別人保护。”

“为了保证团队的目標一致和独立性，根据我们团队的资源情况，一次接纳的新成员不能超过团队总人数的三分之一。一旦人数超过这个比例，团队的和谐就容易出问题。要是接纳的人比我们原有人数还多，那实际上就是我们被別人的团队吞併了，失去了独立性。”

他顿了顿，接著补充：“自私自利、只想著自己的不行；脾气火爆、做事衝动的也不合適；什么生存技能都没有，还不愿意学的，来了就是累赘；还有那些心怀不轨、消极悲观，整天抱怨影响大家士气的，统统不能要。”

林敘白在笔记本上又写下“行动不便需要照顾的老人、8岁以下的小孩”。

隨后他解释道：“如果是有特殊技能、还能行动的老人，或者12岁以上的青少年，可以看情况考虑。有经验的老人能教年轻人很多东西，现在的孩子营养好，12岁以上的，身体和成年人差不多了，虽然心智方面差了许多，但好好培养还能派上用场。”

最后，林敘白的笔尖悬在纸面停顿片刻，才郑重写下“信任“两个字。

盯著墨跡未乾的字跡，他不自觉拧紧眉头，又在旁边重重画了个问號。

“很显然，前面的规矩定得再周全，都比不上这个问题棘手。”

林敘白嘆了一口气，“方医生，你看过《行尸走肉》，你说现实里能有几个人像瑞克团队那样，真能把后背放心交给同伴？又有多少人愿意在绝境中主动留下断后？“

监狱被毁后，瑞克团队开始了流浪生活，他们在野外风餐露宿，物资极度匱乏，期间还经歷了团队成员的分散、遭遇食人族，经过许多波折，团队所有人最终重逢。

最让林敘白触动的情节是在流浪的路途中，团队严重缺乏食物和水，他们只能靠路边的蒿子杆、草根充飢，后面还跟隨著几只丧尸，但是即便在艰难的情况下团队成员依旧相互扶持，没有放弃任何一个人。

不要说其他人，在如今这样的环境下，就算是林敘白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

“哇，老白。”江野苦笑了一声，“听你这么说，我感觉活下去好难啊。”

“没办法。”林敘白嘆息著说，“没有一个技能互补的团队很难生存下去，但是一旦组建团队，就会遇到那些问题。”

方觉夏一直紧锁眉头，沉思片刻后，终於开口：“你考虑得確实周全，后续我们可以按照你的思路来。既然说到团队建设，不如就由你来当队长，带领大家一起活下去，你觉得怎么样？”

“这个主意很好，我赞成。”江野立马同意道。

“別別別……”林敘白直摇头，“让我摆弄工具还行，让我管理团队那就差远了。”

“非战斗人员都可以学习怎么对付丧尸，你也可以学习怎么成为一个队长，除非你现在的大脑容量连外面的丧尸都不如。”

方觉夏根本不给他反驳的机会，“就这样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