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之上,坚硬的酒杯与金丝楠木桌案碰撞,发出清晰的声音。
一旁倒酒的小內侍嚇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以为是自己哪里出错了。
景宣帝岿然不动,目光凝著在某处。
举杯一饮而尽,他冷声道:“满上。”
见自己未被问责,又受了大总管一记眼刀子,小內侍忙不叠起身继续斟酒。
景宣帝捏著酒杯,视线盯著有说有笑的两人,面色冷峻。
垂眸扫了眼桌案上,他冷冷道:“这蟹和石榴不错,给夫人送去。”
江福盛不敢说这些人云夫人那已经有了,赶紧应声去吩咐。
云挽正在用蟹八件剥蟹,八月的蟹肥美,自己动手別有乐趣。
身边的阿绥握著勺子时不时给她餵一口好吃的菜餚。
刮下一块蟹肉,云挽拨到了阿绥碗里,这时有小內侍前来,端著一木盘,上面放著两玉碟。
“云夫人,陆小公子,这是新鲜的蟹肉与石榴,请慢用。”
看著琉璃玉碟中的两样食物,云挽下意识扫了眼其他席位,发现並非大家都有。
她朝小內侍投去疑惑目光。
小內侍只得小声转告道:“主子说蟹肉寒凉,还望夫人少吃些。”
他口中的主子是谁不言而喻。
云挽只能想到景宣帝,她不动声色地抬朝主位望去,不期然对上他漆黑清冷的眼眸。
心下一怔,云挽赶忙垂眸,避开那道视线。
见她欲盖弥彰地遮掩举动,景宣帝薄唇微扬,心情大好。
下方在此次宫宴中格外沉默低调的李贵妃眸光闪烁,唇畔溢出一抹冷笑。
淑妃这个蠢货。
前后忙活一场结果为他人做了嫁衣。
起初李贵妃尚不明白自己如何栽了跟头,她自问在慎嬪事件中並未露马脚,结果却遭到景宣帝的贬斥,甚至还將自己手上的权力夺去了。
难道真是在为淑妃撑腰?
可她与淑妃这些年大大小小也有过不少爭斗,陛下向来是睁一只眼闭,只要不过分,他都不会插手。
怎么偏偏这回插手了?
在瑶华宫禁足这些日子,李贵妃前思后想,最终將源锁定在陆家那位孀居的三夫人云氏身上。
加上她的眼线所述之事,李贵妃更加篤定了。
原来陛下不是在为淑妃那蠢货撑腰,陛下也不是因自己针对淑妃而不满,而是在慎嬪一事上,她將云氏扯了进来!
难怪!难怪!
李贵妃心中冷笑不已。
她扫了眼还一脸心大的淑妃,也不知事到如今,这蠢货有没有察觉异样。
若知晓了还要佯装不知,以她对淑妃的了解,这女人只怕心里慪得要死。
要不是她不敢轻举妄动,李贵妃真想问问淑妃引狼入室的滋味如何?
被仇敌惦记的淑妃盘算著时辰,召来春棠:“如何了?”
春棠点头小声道:“娘娘放心吧,一切准备就绪。”
淑妃鬆了松眉头,面色稍缓。
她瞄了眼云挽的方向,吩咐:“去將她叫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