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牧生挺直腰板:“孙管头好,俺有力气,啥活都能干!”
孙管头瞅著他还算壮实的身板,点点头:“那就先试试手吧,老周,你带他去担麦子,挑到粮栈,一担一个铜元,干得好明天接著来。”
老周抄了一根扁担给陆牧生,带他往麦堆走。
麻布袋子往肩上一担,压得脖子生疼。
才走一会儿,陆牧生额角的汗就滚进眼窝。
老周在前头喊:“腰杆挺直嘍!別跟个虾米似的!”
这一下午,陆牧生也不知挑了多少担,来回一趟三里地,只觉肩膀火烧火燎。
日头西斜时,来到孙管头那里拿工钱。
“挑了二十三担,计二十三个铜元,拿好了!”
陆牧生数著铜元,略有满足地揣进了兜里。
“走,牧生兄弟,去喝碗绿豆汤,降降暑气。”
老周拿到了五十八个铜元。
只是两人还没出埠头,七八个人拦住去路,为首一人叼著菸捲,斜睨著陆牧生:“新来的?”
陆牧生一愣正要开口,旁边老周忙赔笑:“六爷,这是俺兄弟,头回到埠头干活……”
“头回?”
叫六爷的人跨前一步,伸手抬起,“新人规矩,交三十个铜元,以后每天抽三成!”
陆牧生一听皱眉:“凭什么?这是我辛苦挣的钱……”
“凭什么?”
那个六爷冷笑一声,瞅了瞅陆牧生,“这是小刀帮的规矩,在这埠头混,就得交份子钱!识相的赶紧掏,別让兄弟们费力气!”
老周拽了拽陆牧生衣角,低声说:“惹不起……这帮人天天在这里抽头,保安团和警察署都不管!”
然后,老周已经摸出自己铜元券递过去:“给!三十个铜元,还有我的那份,十五个铜元。”
“这就对了嘛!以后长点眼色!”
那个六爷吐了口烟圈,指向旁边一个麻袋,让老周自己放进去。
说完继续带著一眾小弟,拦住其他挑夫。
“什么世道!”
走出埠头,陆牧生忍不住骂了一句,“挣的钱还不够交,还有天理吗!”
老周拍了拍陆牧生的胳膊:“兄弟,忍忍吧!这县城里,地头蛇比蚂蚁还多,咱穷人惹不起……走吧,去喝碗绿豆汤,能下火。”
陆牧生听后回头看了一眼,一个个主动交钱的挑夫,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
难道穷人就只能忍受吗?
“老周,你先过去喝,我要撒泡尿,憋的很。”
隨后,陆牧生对老周说了一声。
便拐进旁边巷子。
来到一处没什么行人的巷尾墙根,解开裤带,对著墙根开始撒尿。
只是尿刚撒到一半,就忽觉后颈一凉。
陆牧生转头一看,三个黑影站在身后。
为首一个四十来岁的络腮鬍汉子,抱臂拦路看著陆牧生,“小哥儿,俺们大少奶奶有请!”
陆牧生瞳孔骤缩。
面前络腮鬍汉子,正是高粱地里遇到那个女人的护院!
没想到那个女人居然派人来找自己?
难道真想將自己灭口吗?
喉结滚了滚,陆牧生故作镇定,装傻充愣:“大少奶奶?俺不认得什么大少奶奶,你莫不是认错了人?”
“装糊涂是吧?”
络腮鬍汉子眼神一冷,抬手一挥,旁边两个护院立刻上前,分彆扭住陆牧生的两条胳膊。
陆牧生挣扎著要喊救命,络腮鬍汉子不慌不忙地掏出一把匣子枪,枪口重重地顶在陆牧生腰间。
“再嚎嘮,老子这枪子儿可不长眼,当心走火!”
冰凉的枪口隔著衣服抵住皮肉,陆牧生浑身一僵,顿时不敢再动弹。
只能任由两名护院抓住他的双臂,跟著络腮鬍汉子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