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牧生闻言不由咯噔一下,心想苏韞婠找自己干什么,为了今天粮车遭劫的事?
他定了定神,衝著喜桃点点头,“好,我这就跟你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往內院方向走去。
夜色中的白家大院,静謐得有些瘮人,只有远处传来更夫零星的梆子声。
穿过几道迴廊,绕过月洞门,终於来到大少奶奶的院子。
院子里,几盏灯笼散发著柔和的光,照得苏韞婠的身影愈发清冷。
她正站在廊下,背对著月洞门,望著天上那轮残月,似乎在思索著什么。
听到脚步声,她转过身来,月白旗袍在风中轻轻飘动,脸上虽带著倦意,却依旧难掩那份端庄气韵。
喜桃福了福身,轻声道:“大少奶奶,陆牧生带到了。”
苏韞婠微微頷首,喜桃便识趣地退下了。
陆牧生上前一步,抱拳行礼:“大少奶奶,您找我?”
苏韞婠盯著衣服还粘有血渍的他看了一会儿,目光像要把他看穿似的,看得陆牧生心里直发毛。
好半晌,苏韞婠才轻轻开口,声音里似带一丝疲惫,“罗教头都跟我说了,今儿个护送粮车,多亏有你,不然损失可就大了。”
陆牧生赶忙说道:“大少奶奶言重了,这都是我份內的事!我们做护院的,本就该保主家周全!”
苏韞婠轻笑一声,摇了摇头:“份內事?那些土匪藏在暗处,占尽地利,换做旁人,只怕早就慌了神,可你不但沉著冷静,还能想出法子,一枪毙了匪首,这可不是一般护院能做到的。”
“大少奶奶言重了,都是大伙儿拼命,我不过瞅准时机放了两枪,侥倖罢了。”陆牧生道。
苏韞婠却正色道:“不用妄自菲薄,你有这本事,白家正是需要的时候!如今这世道,凤台县还算好的,也是土匪横行,更別说外面,兵荒马乱,民不聊生!白家就像一块肥肉被很多人都盯著,今儿个你能护下粮车,往后,白家或许还有更多难关要过,还得仰仗你这样的人。”
说著苏韞婠竟有些含情脉脉的眸光,望向旁边陆牧生。
就跟那一晚在高粱地里,天为被地为床时一模一样。
陆牧生心头不由一热,没想到苏韞婠如此看重自己。
“大少奶奶放心!只要我陆牧生在白家做护院一天,定当尽心竭力,护白家上下周全!”陆牧生道。
苏韞婠满意地点点头,唇角含笑,“你上前来,我有样东西给你。”
有样东西给我?
陆牧生听到这话一愣,抬头看向面前身段高挑丰满的苏韞婠。
他喉头滚动了一下,心跳加速,然后一把从身后抱住了苏韞婠,手臂紧紧搂住那柔软的腰肢。
“你干什么!”苏韞婠突然惊呼一声,身子猛地僵住,下意识地扣住陆牧生的手臂,欲要挣脱却使不上劲,“快鬆开!”
陆牧生坏笑著將脸凑近,热气喷在苏韞婠的耳畔,“大少奶奶,你不是一直在暗示我?有样东西给我,还有你刚才眼神,跟那一晚在高粱地里一模一样……”
“胡讲!你误会了!”
苏韞婠又急又羞,脸颊有些通红,“我是要给你点心!快放开,让人瞧见,你这条命都保不住!”
听了这话,陆牧生才注意到,苏韞婠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个油纸包。
他顿时尷尬了,像被烫著似的鬆开手,往后退了一步,“大少奶奶,我……我还以为你……是我脑子犯浑!”
苏韞婠抚著胸脯,瞪了他一眼嗔怒道:“你个憨蛋,胆大包天!若不是看在你护粮有功,我……我定要好好罚你!”
说著將油纸包重重塞进陆牧生手里,“拿著!这是厨房新做的桂糕,味道不错,奖赏你的!”
陆牧生低头盯著油纸包,撇了撇嘴,“这不如奖励我几块大洋来的实在……”
“不要?那就放下,出去,今晚不用守夜。”
苏韞婠理了理被弄乱的鬢髮,强装镇定。
“要!大少奶奶奖赏的东西,哪有不要的道理!”
陆牧生抱著油纸包,躬身后退,转身时还差点撞上廊柱。
苏韞婠站在原地,侧了一下头望著陆牧生远去的背影,玉手划过摩挲著旗袍束腰的部位。
夜色中,她唇角微扬,旋即又敛起笑意,轻声嘆了句:“真是个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