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西沉,余暉给白家大院的飞檐镀上了一层暗红色。
刘管事快步走上来,在两辆牛车上扫了一圈,伸手在牛车上的乾草扒拉两下,瞅见底下尸体的模样,摇了摇头,“哎,昨儿个看著人还好好的,今儿个就已经……”
话到一半却说不下去了,然后扭头对两个长工吩咐道,“你俩跟我来,將这两辆牛车拉到后院去,莫要磕碰著了,回头按规矩通知他们家人过来!记著把土匪尸体单独放,明早要送保安团的!”
两个长工应了一声,赶著牛车跟上刘管事往院子后头去了。
陆牧生见状,便转身招呼周围护院和长工们,“粮车都拉去粮仓!交给粮仓管事!”
眾人应和著,空车车軲轆在石板路上滚得一阵“咕嚕嚕”响。
来到粮仓外面,负责粮仓的陶管事早就等在门口,穿著件蓝布衫,见了陆牧生咧嘴笑道:“陆副带队,大家辛苦啦!粮车放在这里,交给我就行!”
“那就劳烦陶管事了。”陆牧生点了点头,让眾人將粮车都停稳当了。
陶管事开始招呼自己粮仓的长工们, 將粮车上的驴,骡马和 牛的绳套都解开。
其他护院和长工们则是各自离开粮仓。
毕竟这些护院和长工们都有自己岗位和工作,为了这趟运粮才聚集在一块。
“陆哥,我和铁蛋先走了。”
李三娃向陆牧生打了个招呼,就要和张铁蛋一起离开粮仓。
陆牧生跳下马,牵住韁绳叫了一声李三娃和张铁蛋,“三娃,铁蛋,你俩等一等。”
“咋了,陆哥?”
李三娃回头看向陆牧生。
“我瞅著白家的管事们,真不少,一个管一摊事儿,怎么就没个总揽全局的管家?”
陆牧生忍不住地问道。
李三娃往四周瞅了瞅,压低声音,“陆哥,你刚来不晓得,这是大少奶奶掌家才改的规矩,原先的管家被大少奶奶开除之后,连管家这位置都撤得乾乾净净!现在所有管事都直接向大少奶奶匯报!”
什么?
陆牧生听后有些吃惊,“大户人家哪有撤掉管家这位置的?没了管家,掌家的人不得累个半死?”
“要不说,大少奶奶厉害呢!”
李三娃露出一副崇拜的眼神,然后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主要也是原先那个管家太畜牲了,仗著当年跟老爷在世时打理白家事务的功劳,压根没把大少奶奶放眼里,不仅对大少奶奶的话阳奉阴违,而且暗地里侵吞白家的钱粮,还欺负祸害丫鬟,就连老妈子都不放过,简直把白家大院弄得天怒人怨!”
陆牧生挑眉,“哦?还有这样的事?”
“当然!”
李三娃撇了撇嘴,“大少奶奶在知晓他干出那么多恶事后,那叫一个厉害,直接动用雷霆手段,不光辞退那个管家,连带好几个管事、十来个长工、护院、佣人都撵走咯!还重新立了大院里的规矩,提拔了些心眼实在、有本事儿的人当管事!这么一番大刀阔斧下来,白家大院上上下下,包括护院和佣工们,无不在赞大少奶奶英明果断!”
说著突然凑近陆牧生,声音压得更低,“陆哥,你猜后来咋著?过了两天那个管家在自个家里被烧死了,听说连屋樑都烧塌了!”
陆牧生心头一震,虽说不知道是不是苏韞婠下的手,但这般手段確实够雷霆的。
如果真是苏韞婠派人烧死那个管家 ,那么……
想起苏韞婠平日里端庄的模样,陆牧生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李三娃见陆牧生不吭声,又往身边蹭了蹭,“那个管家明面上是支持二太太掌家的,所以他这一死,二太太的心思也便收了收,大少奶奶这招……嘖嘖,厉害吧,陆哥!”
陆牧生越听越觉得何止厉害。
简直一箭三雕!
既能除了祸害 ,又能震慑收服人心,还能打击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