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承煊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抻了抻胳膊,“本少爷困了,要去睡了。”
说著,抬脚往粮店里头走。
噔噔噔——
可这时,街面上响起了一阵急促脚步声,只见十来个保安团士兵往粮店走过来。
领头的是个瘦脸兵头,扯著嗓子问道,“刚才是不是这儿响枪?”
声音带著一股子蛮横劲。
邢管事上前,开口解释道,“老总们,刚才来些泼皮,在门口前胡搅蛮缠,我家主子这才放了两枪,把他们给嚇跑,乃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
兵头听后眉毛一挑,嘴角撇出个冷笑,“城里头禁止放枪,你们不晓得吗,按照市容管理法和规定,在城里隨意开枪就是犯法,一律罚银三十大洋!”
“老总,是泼皮来闹事,俺们这才开枪!”
邢管事再度解释。
兵头往四周瞅了瞅,语气硬邦邦的,“泼皮呢?你倒是把人叫出来,给我瞅瞅。”
邢管事闻言一噎,指了指街口,“跑了,泼皮都被枪嚇跑了……你看,俺们是白家的人。”
邢管事说到最后,还把白家抬了出来。
“跑了?”
可兵头却似乎没听到,直接嗤笑一声,唾沫星子喷在地上,“跑了就没凭没据了!没凭证就得认罚,不管事出啥由头,也不管你是啥来头,按照规定只要在城里放枪都要罚,三十大洋,赶紧掏!”
这时,白承煊正走到里面柜檯旁,听见对话便转过身,脸上满是不屑,“什么狗屁规定?我叫白承煊,是姑桥白家二少爷!我舅舅曹少璘是保安团第四中队队长,你不晓得白家,那你晓不晓得我舅舅曹少璘?”
兵头一听“曹少璘”三个字,眼睛倏地瞪圆了,刚才的那股横劲立马没了。
接著脸上堆起諂媚的笑,连连拱手,“原来是白家二少爷在这里,那就没事了,那就没事了,是小的多心了,听错了!”
说完,兵头冲身后的保安团士兵挥挥手:“走了,收队!”
片刻功夫不到,十来个保安团士兵跟一阵风似的离开了,连个屁都没再放。
白承煊“哼”了一声,转头看了袁掌柜一眼:“袁掌柜,给我找间乾净屋子,我要睡觉,別让人来烦我!”
“好的!二少爷这边请!”
袁掌柜赶紧领著白承煊往后院走。
等袁掌柜和白承煊走远了,邢管事拽了一下陆牧生的胳膊,压低声音问:“牧生,二少爷真的把人腿打断了?”
陆牧生往旁边张铁蛋和李根两人瞥了一眼:“老邢,这得问铁蛋和李根,当时是他俩和二少爷在一块。”
旁边的张铁蛋听见了,挠著头凑过来说:“陆哥,邢管事,当时那仨人喝得醉醺醺的,走路摇摇晃晃,撞到二少爷身上,还对二少爷骂骂咧咧,二少爷哪受过这气,就让俺和李根动手了。”
说著顿了顿,张铁蛋一边回忆一边说,“俩对仨,下手是重了点,反正最后把人打跑了,当时乱糟糟的,保不准打折腿也有可能?”
听了张铁蛋的话,陆牧生看向邢管事问道,“老邢,你对这个小刀帮的情况了解吗?”
“了解不多,只知道小刀帮在城南和埠头一带收保护费,虽不是啥大帮派,也有四五十號核心帮眾,在凤台地面上已经混了好几年,帮主好像叫刘阿当,一个杂耍出身,传闻一身飞刀绝技,出神入化,还有人说凤台周边几个杂耍班和戏班都受他护持。”邢管事简单地说道。
陆牧生听后,眉头皱起,“小刀帮不是什么大帮派,至於为这事就喊二十號人来堵门,跟白家叫板吗?这事感觉不太对劲,背后只怕是有什么名堂。”
邢管事和陆牧生对视一眼,也点了点头,“確实有点邪乎,他们明知道咱白家有护院有枪,还敢如此,太过反常。”
陆牧生抬头往街面上瞅了瞅,夜色沉沉的,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老邢,你安排俩个机灵点的人,今晚轮班守夜,多加小心,特別是后巷那边,別让人钻了空子。”
“中!我正有此想法。”
邢管事也同意,转身便去安排。
陆牧生按了按腰间的匣子枪,枪身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定了定神。
这凤台县城里的水,也是很浑。
不过再浑的水,都跟他没关係,至於小刀帮在背后有什么名堂,其实他也不关心。
因为,陆牧生並不打算趟县城里的水。
他只是送粮到县城,过了今晚,明日就会回姑桥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