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十几个被反绑双手,跪在木案前的人,当即就被拽著头髮,將他们的脖子往几张木案上按去。
“不要!俺不是土匪!俺就是想拿点钱给娃买口吃的!”
其中,一名中年汉子一边挣扎一边哭喊,“曹队长,俺把大洋还给你,你放俺一条生路吧!”
“大少奶奶!您发发善心救救俺!俺家里还有瘫痪的老娘要养,娃还没断奶,媳妇的身子弱干不了田里活儿,俺要是死了,俺媳妇,俺一家子咋个活法,求您救救俺!”
中年汉子的脖子被按在冰凉的木案上,眼泪混著鼻涕往下淌,嗓子喊得都哑了。
旁边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也跟著哭嚎,“俺真不是土匪!俺就是想拿大洋给俺爹抓药,他肺癆病躺床上快不行了!曹队长,俺把二十大洋还给您,一分不少!您放俺走!”
“曹队长,求您高抬贵手!俺们再也不敢贪这便宜了!往后一定好好种地,绝不给您添麻烦!”
“大少奶奶!您是活菩萨!救救俺们吧!”
“还有俺!俺的右手得了软骨病,平时连鸡都杀不了,哪能当土匪啊!是保公所的人忽悠俺,才按了手印!大少奶奶,都说您是咱姑桥镇的活菩萨,救救俺们这些苦命人!”
……
十几个人哭喊声此起彼伏,有的挣扎著想要起身,却被保安团士兵死死按住。
戏台底下,十几个人的亲人早已经跪成一片,有的老妇人哭得直拍大腿,有的媳妇抱著娃跪在地上磕头,朝著苏韞婠的方向不停磕头,额头都磕出了血印子。
“大少奶奶!那是俺男人!求您救救他!俺给您磕头了!”
一个穿著补丁衣裳的婆娘哭得瘫在地上,怀里还抱著个嗷嗷哭的娃儿。
“曹队长!俺爹一把老骨头了,走路都不利索了,哪里是啥土匪,就是贪嘴想拿些钱买酒喝!您行行好,放了俺爹吧!”
“大少奶奶,现在只有您可以救俺们的男人,娃子!”
……
在一道道哭喊中,一个小妮子疯了似的从人群里挤出来,头髮都跑乱了,正是银杏。
她一眼就瞅见戏台上那个被按在木案上的年轻人,正是她哥哥伍一魁。
“哥!哥!”
银杏想要衝过去被保安团士兵拦住,只能走到苏韞婠跟前“扑通”一声跪下,“大少奶奶!俺哥!那是俺哥!他不是土匪!求您救救他!求您了!俺给您做牛做马都行!”
苏韞婠垂著凤眸,看著跟前哭成泪人的银杏,以及周围眾人,又望了望戏台上陷入绝望的十几个人,红唇抿得紧紧的,一句话也没说。
“都给老子闭嘴!吵死了!”
这时,曹少璘不耐烦地踹了一脚旁边的木凳,“拿了安家费,就得认规矩!土匪都该死!少在这哭哭啼啼的,晦气!”
“曹队长!”
苏韞婠突然抬起凤眸,声音冷静得有些发沉,“你说吧,要什么条件,你才肯放人?”
曹少璘闻言,眼睛一眯,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哟,大少奶奶这是想钱买命?可你要知道,他们是土匪,是官府要抓的要犯,哪能说放就放?你这般接二连三为这些『土匪』说情,我很有理由怀疑你们白家通匪?这罪名,你们白家可担得起?”
这话像一把刀,直接架在了苏韞婠脖子上。
她要是不救,眼睁睁看著曹少璘在姑桥镇杀人,白家的脸面就彻底没了;可要是救,就会被曹少璘扣上“通匪”的帽子,到时候麻烦更大。
苏韞婠攥紧了手里的绢帕,指节都有些泛了白,一时竟是无话可说。
“別磨蹭了!动手!”
曹少璘见状,懒得再跟苏韞婠废话,转头衝著刽子手吼了一声。
“住手!”
突然,一声清亮的喝声响起。
却见白承志从苏韞婠身后走出来,眼神坚定地盯著戏台上的曹少璘。
曹少璘愣了一下,隨即嗤笑:“这不是白家三少爷吗?从省城读书回来了?听说你跟个旅长千金处对象,咋?你也想帮这些土匪说话?”
白承志摇了摇头,语气严肃,“我不是以白家三少爷的身份跟你说,我是以第十八军六十五师二一一旅上尉参谋的身份,命令你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