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孙女生孩子,他这个当外公的没在医院就算了,在医院怎么能不过去看看。
等管丰腾抱著小多鱼回到手术室的时候,管夫人正在拉扯哭著拉扯医生。
“什么叫孩子胎心停了?我女儿两天前做了所有检查,確定身体没有问题才出得院!才两天时间,孩子的胎心怎么会突然停了!”
医生艰难地抵挡著管夫人的拉扯,努力保持冷静地解释,“母体情绪波动太大是会影响胎儿发育。管夫人,请您冷静一点,孩子已经八个月,现在手术的话,孩子可能还有救!”
管夫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仿佛一只护崽的母狼,面露凶狠的对医生道:“医生,救我女儿!別的都不用管,必须保证我女儿活下来!”
丰家大儿媳上前一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站到了宋青君和管夫人中间。
她对宋青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像是怕她被管夫人迁怒,又或者是在防备她。
宋青君非常识趣地后退两步,把自己当成一只不碍事的瓶,从头到尾没有说一个字,全权交给管夫人做主。
至於丰春雨肚子里两个孩子的安危,战家不缺孩子,宋青君一个隔房的妯娌更没有多少感情。
管丰腾来时见这里闹腾的样子,眉头就皱了起来,三两步上前,一把將管夫人从医生身上撕下来。
“医生,该怎么治疗怎么治疗。”
医生见状鬆了一口气,让管丰腾签了字,手术室的大门再次关闭。
“爸呜呜呜呜呜呜……”管夫人见到自己父亲,心神一松,彻底崩溃了,毫无形象的呜呜大哭起来。
管丰腾心中微软,声音也放柔了几分,“好了,医生又没说治不了,你哭有什么用。”
小多鱼抱住管丰腾的脖子,小小声道:“小弟弟小妹妹生气惹。”
管丰腾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多多怎么知道小弟弟小妹妹生气啦?”
小多鱼紧了紧小胳膊,不知道怎么解释,囁嚅著,“就是生气惹,饿伯娘不乖乖。”
宋青君怕她的童言童语刺激到管夫人,赶紧上前伸手,“管伯父,让我来抱吧。”
丰春雨是管丰腾的外孙女,如果按她的辈分排,宋青君应该喊管丰腾伯公。
但管丰腾和战老爷子相识多年,丰春雨没嫁进战家的时候,战司航等晚辈就和管丰腾喊伯伯了,他们结婚后也没有改口。
管夫人曾经提出过异议,但被管丰腾驳了,只道各论各的。
管丰腾微微侧身,避开了宋青君的手,“我抱吧,多多,喜欢让爷爷抱吧?”
小多鱼看看无奈的宋青君,又看看满眼期待的管丰腾,点头,抱紧的管丰腾的脖子,“爷爷抱,脑婆累累。”
宋青君无奈一笑,这个场合不適合她纠正小多鱼可爱的童言童语。
旁边管夫人还在哭呢,这边不说跟著哭,也不开心笑啊。
管丰腾可不管那些,耐心的询问起小多鱼,“多多之前跟你爷爷去地了没有?”
小多鱼歪头,小揪揪晃了晃,“虾米地?”(什么地)
“就是一片好大好大的空地啊,你爷爷说你特別喜欢,一直闹著要在那里玩,不想回家呢。”
管丰腾说的地是贺强东作为填埋魘石,作为交换送给他们的那块。
刚一到手,战云生就带小多鱼去看过了。
只是一片空旷的未经开发的平地,上面杂草丛生,但小多鱼却意外的喜欢。
战云生有和管丰腾透露,如果一时想不到这块地干什么,不如建个游乐园,港城虽然也有两个大型游乐园,但没有海洋游乐园。
上次和费德蒙斯去海钓,小多鱼就很喜欢大鱼,要不是最后费德蒙斯钓上来个小孩转移了小多鱼的注意力,她走的时候肯定要闹著带条大鱼回家。
小多鱼记性向来好,管丰腾一说,她就想起来了,立刻用力地点点头,“嗯嗯嗯,稀饭,多多超级稀饭!”
小多鱼小手激动地比划起来,“好大好大,味道甜甜的,爷爷说给多多。”
听她形容,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一块蛋糕。
管夫人被丰家大儿媳扶著坐在一旁,手术室外很安静,管丰腾和小多鱼的声音清晰的传到她们耳中。
“多多喜欢就好,回头爷爷和你爷爷给多多建一个大大的海洋游乐场,多多知道什么是海洋吗?”
“寄道,米有边边就是海洋。”小多鱼翘翘小短腿,开开心心。
“我们给多多养好多好多海里的鱼,多多见过鯊鱼吗?长著尖尖的牙齿,啊呜一口就把小多鱼吃掉。”
“咯咯咯咯咯……多多是大脑斧,嗷呜一口,把鯊鱼吃掉!”
八字还没有一撇呢,爷俩说的好像海洋游乐场已经建成,俩人正在里面游玩一般热闹。
管夫人觉得吵闹,小孩子软糯的声音听在她耳中也觉得嘈杂,如果不是说话的人中有她亲爹,她已经忍不住要开口训斥了。
宋青君坐在一旁很是无奈,她懂得人情世故,更明白一个母亲此时的心情。
自己的孩子在里面生死未卜,旁人的任何一点喜悦都像刀子扎在自己心上。
可管丰腾一个糙老爷们,还是一个此生不停地在经歷离別,早已对生死麻木的人,別说丰春雨在里面还没死,就是死了,他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反应。
如此,便显得格外凉薄。
这一点,战云生那一代的人都如此,战玉轩去世,外面不是没人嘀咕战云生冷心无情,就是管夫人也这么觉得。
亲儿子死了,战老爷子日子照常过,一点事都没有。
管夫人是单纯的无法接受旁人的笑,丰家大儿媳想的就多了。
丰家虽说几代都扎根在政府,要说权力不小,平常不少捞好处,但真论家底,比起战家管家来说,实在不算丰厚。
管丰腾在家说一不二,就是他亲儿子有时候都不清楚他在干什么,丰家人当然不知道他和战云生,还有贺强东之间的交易。
此时一听他和战家老爷子竟然要拿出一块地来给一个不到三岁的小孩子建游乐场,心中就有些酸溜溜的。
要论亲近,她生的孩子可是他的亲重外孙,不比战家一个养女亲近,老爷子这是糊涂了啊。
旁边管丰腾和小多鱼还在自顾自的聊。
“游乐场建好以后,我们就取名叫多鱼游乐场,好不好?”管丰腾有点期待游乐场建好的那一天了。
小多鱼歪歪脑袋,“为虾米叫多鱼,不叫鯊鱼?”
“游乐场是送给小多鱼的,所以叫小多鱼的名字啊。”
小多鱼瞅了宋青君一眼,挺起小胸脯,小骄傲的说道:“多多叫战年年哦,年年有余的年年!”
管丰腾被她小模样逗得哈哈大笑,“好好好,那不叫多鱼了,叫年年海洋游乐场,好不好?”
小多鱼想了想,勉为其难道:“好的吧。”
“哈哈哈哈哈……”管丰腾哈哈大笑。
宋青君坐在一边表情尷尬的快要找个地缝扎进去了。
管夫人的表情已经快要冒火了。
丰家大儿媳嘴巴动了动,很想攛掇婆婆闹一闹,最好把这件事闹黄了。
可余光扫过管老爷子脸上狰狞疤痕,想到从丈夫那里听到的管老爷子当年的事跡,最后还是把话憋了回去。
她低声安慰管夫人,“婆婆你听,手术室里有动静了,应该快生了。”
本来她只是隨口一说,谁知里面真的传出了声音。
手术室的门打开,两个护士抱住被包裹在襁褓中的孩子走出来,表情凝重,看向管夫人的目光有些闪躲。
“我女儿呢?我女儿怎么样了?”管夫人脸色煞白,声音颤抖,一下子竟然没站起来。
其中一个护士赶紧道:“丰小姐暂时没事,但手术期间大出血,还没有脱离危险期。”
另一个护士紧了紧襁褓,“只是孩子……你们看看吧。”
本来丰春雨就已经快到预產期了,两个孩子勉强算是足月出生,但躺在襁褓里的两个孩子瘦瘦小小,皮肤紫红,呼吸极其微弱。
有经验的人一看,就知道,这俩孩子恐怕极难养活。
管丰腾脸上有疤,除了小多鱼,没有小孩子喜欢他,所以此时也没有第一时间凑上前,远远地看了俩孩子一眼,心中也是一沉。
他子孙眾多,其中不乏生下来没养活的孩子,很多看著比这俩孩子情况好的最后都没留住。
管夫人看到孩子崩溃大哭,“我的小雨命怎么就这么苦啊。什么坏事都让她遇到了呜呜呜……”
对於管夫人来说,一个女人,丧夫已经是人间惨事,再接连丧子,那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小弟弟,小妹妹。”小多鱼坐在管丰腾怀里,身体不安分地往前探,手指著两个襁褓,跃跃欲试扑过去的样子。
管丰腾手脚利落地扶住她的背,將人一把捞回来,抱著她走到了襁褓前。
小多鱼伸出手,想要触碰其中一个孩子。
“青君,你先带孩子回去吧,小雨生死未卜,两个孩子又这样,让小孩子看到不好。”管夫人终於忍无可忍,沉声提醒。
宋青君立刻道:“时间確实不早了,老太太还在家等消息呢。伯父,我先带多多回去了。”
管丰腾看了官夫人一眼,將小多鱼给了宋青君。
宋青君抱著小多鱼,和管夫人婆媳客气点点头,带著她走了。
小多鱼趴在她肩膀上,恋恋不捨地看著两个襁褓。
“小弟弟,小妹妹,摸摸。”
“多多乖啊,弟弟妹妹还小呢,等他们长大再和多多玩。”
“好,等他们长大,多多给他们抓蝉蝉七!妈咪,爷爷说蝉蝉站在地里,多多米有翅膀也能抓多多的蝉蝉惹。”